信
张念赶回医院时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他将照片放回了值班室,又见沈琳琅还未回来,便也没多做停留。
张念原本打算回孤峰山,但转念一想,近来手头上要紧的事儿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是应该放松一下。于是,他便调头去了督办厅,想着找何忠权喝两杯。
而张念刚一走进督办厅,便看见两个巡捕架着一个被黑布蒙住头满身伤痕的人,向外面走去。
张念见那两个巡捕看着眼熟,便问道:“这么晚拉去行刑啊?”
“诶,是的,二爷。”其中一人回道。
“嘶,你叫我什么?”张念满脸疑惑。
“二爷啊,这督办厅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您跟我们厅长大人关系要好,这厅长是我们老大,那您自然就是我们老二……”
“嗯?”张念忍不住打断了那人越说越不对劲的话语。
“额……不是……那个,我……我的意思是那个……”
“昂,是这样的,见您跟我们厅长关系这么好,所以弟兄们私下都尊称您‘二爷’。”旁边另一人见他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便替他把话圆了回来。
“对对对!就是这样。”刚才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的巡捕附和道。
“我跟你们厅长关系如何暂且不论,但有一点你们给我记住了,我可不是他什么小弟,以后别这么叫我了,听着怪显老的。”
“诶,好好好。那……我们以后要怎么称呼您呢?”
“听好了,我叫张念。”
“嗷——张念,看您这么年轻,那不如就叫——小念哥哥吧!”
那人话音刚落,张念便瞪大了双眼,他满脸惊恐,不敢相信“小念哥哥”这四个字竟从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口中说出。短短几分钟时间,张念竟被同一个人冒犯到了两次。
见他一脸生无可恋,旁边那位有眼力见儿的巡捕又说道:“小张爷,怎么样?”
“小张爷”张念轻声重复了一遍,而后又说道:“不错,就这个吧。”
“小张爷好,小张爷好!”只见那说话不经大脑思考的巡捕赶忙附和道。
“行了,办正事儿去吧。”张念看了一眼还架在他们胳膊上的犯人说道。
“噢!对对对,差点儿忘了。那小的先走了哈。”那话多的巡捕回道。
张念见他们拖着犯人离开,内心不禁感叹:“真别说,这人虽蠢笨了些,但看着倒还挺憨厚老实的。这人均伪善奸邪的督办厅能有这类清流,还真是稀奇。”
接着,张念便转身朝厅长室走去。
可等他来到厅长室门前,却发现其大门紧闭,屋内也不似有人的样子。
“这才几天就坐不住了。”张念内心哀叹道。
“诶,你们厅长又到哪个酒馆逍遥去了?”张念随即叫来一个守卫问道。
“额,那倒不是。您有所不知,我们厅长这次是有公务在身。”那守卫回道。
“公务?莫不是上头来人了?”
“也不是,是一个东洋来的商人。”
“东洋来的商人?怎么,你们督办厅不是吃公粮的吗?这官与商相互勾结,怕是不太好吧。”张念一听东洋商人,便不自觉想到了松野一藤。
“嗐,您误会了。那东洋商人是上头交代下来的,说是得照顾周到,所以我们厅长才去的。但其实我们厅长啊,根本不待见那东洋人,私下还骂他洋鬼子呢。”那守卫凑到张念跟前,小声说道。
“噗——”张念不禁笑了出来。“洋鬼子,哈哈哈,确实像从你们厅长嘴里说出来的话。”
“嘘——”那守卫突然一脸紧张。“您小点儿声,小心隔墙有耳。”
“怕什么?难不成那东洋人还能在这里安插奸细?”
“也不是,这里毕竟人多眼杂嘛。”
“没想到你还挺谨慎的。”张念见这守卫行事甚合他意,便不吝啬地夸赞道。
“哪里,虽然我职位不高,但好歹也是个守卫,这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还是能分辨的。”那守卫一脸谦虚,笑着回道。
“你叫什么名字?来督办厅几年了?”
“噢,我叫许诚,忠诚的诚。来这里差不多三年了。”
而后张念点了点头又说道:“好好干,争取升个职,多点薪水,让日子过得舒服点儿。”
“诶!好嘞!借您吉言,我一定好好干!”许诚满脸兴奋地说道。
随后张念见何忠权一时半会儿来不了,便离开督办厅回了孤峰山。
而此时康阳医院内,沈琳琅正呆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只见她眼眶湿润,鼻尖通红,下巴处悬着一滴水珠,脸上也满是泪痕。
她手里紧紧攥着一张写满字的纸,也不知是谁写得信,竟让她哭得如此伤心。
沈琳琅两眼无神地望着窗外,也不知望了多久,眼见那月亮都快要西沉下去时,她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