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门相斗中
月上柳梢头,乌鹊尽飞走。
阿飞还是跟着程灵素上路了。
虽然不能完全做到和程灵素的口头之约,但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做不到之事又何必应承?
他永远都学不会说场面话。
违心的话他坚决不说,要做的事死也要做。
姜小铁就不是个好的。他的父母更不是个东西。让他不出手是不可能的。若他允许他的救命恩人被人暗算了,那他就不是阿飞了。
他们牵着马,马上驮着竹篓,在路上不紧不慢地走着。
途中还遇到了原路返回的胡钟二人。程灵素看着毒晕过去的钟兆文,掏出了抑制醍醐香毒性的解毒丸,让他们回木屋等她。她可不想他们才躲过了血矮栗,又醉倒在她窗台的小白花。
她还有些疑惑需要他们解答,没必要把关系弄得那么尴尬。
胡斐像是猜到了程灵素的身份,准备跟着她去帮忙,可阿飞一句你打不过我直接把他定死在原地。
难怪阿飞没有什么朋友,又有几个人能忍受他这比剑还利的嘴呢?
但也正因为他这种干脆直接的个性。留在他身边的不会是伪君子和小人,都是值得托付真心的兄弟和知己。
“阿飞,我知道我无法阻止你出手。”
“但我希望他们问你姓名时,你不要回答。”
待两人快要走到姜铁山和薛鹊的铁屋外时,程灵素看向阿飞,眼睛里写满了认真。
程灵素知道阿飞不会被她使毒功夫不够高的师兄师姐伤到,但她只希望他不要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他们。他的武功再高,也无法躲过没日没夜神出鬼没的暗算,她不希望他出事。
“他们不配。”
“……”
好吧,程灵素感觉是她多虑了。对上阿飞,只有别人倒霉的份。
姜氏夫妇的铁屋外种满了血矮栗,专门用来抵御上门寻仇的各路人马。
血矮栗,剧毒无比。所种之处,十步之内,寸草不生。
日间血矮栗毒性太大,除了服用血矮栗的果实,克毒别无他法。这也是她为何会挑到夜间再来会会他们的原因,只有这时,她的蓝花才能克制住血矮栗的毒性。
程灵素让阿飞把马拴在距离黑虎林三里外的柳树下。
待会斗毒做法,她并不想伤及无辜的牲畜。它一辈子为人类辛辛苦苦干活,最后还死在毒烟之下,何其无辜。
阿飞将背着的竹篓放到了黑虎林中,他们却守在林外,静候姜氏夫妇的到来。
直至二鼓时分,两人终于来了。
“程师妹,我夫妇二人已按约定到来,请现身吧。”满脸横肉的姜铁山朗声道。
程灵素并没有出声,林中只能听到呼呼刮着的晚风。
“小师妹,你让小铁前来送信。若是再不出现,就别怪师姐无礼了。”
话音未落,只见驼背女子掏出干草,放入他们提着的灯笼之中。绿幽幽的烛火在风中摇曳,白烟袅袅升起。
一股刺鼻的味道顺着风飘到了程飞二人面前。
阿飞习惯性屏住呼吸。虽然口中有解毒的含片,但这份警惕是深入骨髓的,无论如何也无法抛去。
突然,一个喷嚏打破了这份紧张的宁静。
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从竹篓中爬了出来。
此人便是程灵素师兄妹三人的同门大师兄——慕容景岳。
“好啊,原来是你。大师兄,你在这里装神弄鬼些什么?小师妹到哪里去了?”驼背女子一看到大师兄的脸,神色一变,尖刻问道。
无论是谁看到了使毒将自己害成驼背的罪魁祸首,都不会心情太好,即便这人是自己曾爱慕的对象。
“大师兄,我们与小师妹有约。烦请您告知小师妹的踪迹。”姜铁山拱手道。
“我怎么知道。明明是你们使计毒我,还在这里说三道四,真是不可理喻。”
“既然不肯说实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薛鹊又将一份干草扔到了烛火之中。
“你什么时候又客气过,最毒妇人心。”
慕容景岳整了整自己的帽冠,顺手将透骨钉往女子身上打去。
“师妹,你们先不要动气,万一是孟家设的局呢?”姜铁山出手将透骨钉拦下,出声劝道。
孟家是姜氏夫妇的仇家,在洞庭湖附近守了大半年,只为了干掉他们夫妇俩。
“小师妹还没过来呢。我们等她来了再说。搞不好都是误会呢?”
“哪有那么多误会,这狗杂种都欺负到你婆娘脸上了,你还在那里讲什么误会。我管他去死,先打了再说。”
被逼无奈的姜铁山只能加入战局。师妹的功夫不如大师兄,他不维护她,又能怎么样呢?
意想不到,三人之中,最讲道理的却是相貌最为丑陋的姜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