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86. 春一番④

少女兴致恹恹地挥了挥手，姿态如同看腻了凡间舞蹈的天神。

于是穿着运动衫的幽灵男孩只来得及露出一个惊恐的表情，身影融化般模糊起来，四周只剩下连绵不绝的屋顶海洋，以及散发着洁白光辉的月亮。

消失了。

“椿……”雪彻的脸上流露出茫然的遗憾和悲伤，还没等他从这种情绪里回过神，木川就再次打断了。

她抬起头：“没人教过你晚上不要在高处攀爬吗？小心我给你父母告状。”

小男孩人傻了。

他从未见过这种听完故事还倒打一耙的家伙，顿时委屈感浮上心头，鼻子一酸就张着嘴嗷嗷大哭起来。

不死川实弥：“……”

木川唯不慌不忙道：“闭嘴，再哭我真的去敲你家门了。”

好家伙，直接恐吓了。

雪彻闭上嘴，眼泪哗哗往下流，鼻子一抽一抽的，用控诉的眼神看她。

黑发少女捡起一地的玩具人偶，表情很嫌弃：“做工真差劲，就这居然能让一群人抢着玩，日本真是在走下坡路。”

闻言，雪彻眼泪流得更欢了。

不死川嘴角抽搐，看着这一幕失去了语言功能，他整个人现在就是很无语，劝也不是，走也不是——这个人居然在这里欺负小孩？她是笨蛋吗？！

“拿着你的玩具回去睡觉。”木川一脸淡定，“快点。”

小男孩委屈巴巴地抱着人偶翻回自己房间，他在今天晚上承受了太多不是这个年纪应该承受的压力，还遇上了世界最屑的反派，简直倒霉透了。

他想打开电灯，但无论怎么拉开关线，灯就是不亮。从窗户照进来的月光十分明亮，所以他很快就放弃了，黑暗中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他伸手抓起窗框上挂着的红辣椒，用力丢了出去。

又是一阵猛烈的南风刮来。

“差点忘了，这个给你。”站在他窗前的少女摊开左手。

一张卡通贴纸静静躺在她的掌心，图鉴收集里的“鬼怪”贴纸，就是第一次去椿家里时，雪彻送给椿的东西。睦月椿被关进棺材后，这张贴纸也藏在那件运动衫里，一起埋进了地底。

雪彻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

“这是椿身上的…你怎么拿到的？”

她自顾自把贴纸塞给他，然后转身很随意地摆摆手：“别再弄丢了。”

身后传来了很大声的嚎哭，木川的表情瞬间变得很嫌弃，踩着楼梯回到胡同里，发现不死川正在黑暗里盯着她。他本身就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在阴影里显得更恐怖，尤其是表情带着狠戾和讽刺，看起来就像要吃人的妖魔。

木川故作夸张地后退半步：“你怎么还在这里，是又要和我表白吗，快点，我马上拒绝。”

“这个无所谓。”

“……你对无所谓的定义到底是什么啊。”

没等到白发青年气急败坏的反驳，木川有点失望。她刚打算说话，手腕就被抓住了，他忽然大力把她推到墙上，胳膊也被按在身侧。

不死川实弥的手臂撑在她脸侧，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刚才那个，你从哪弄来的？”

深夜的胡同巷子非常安静，他们就像呆在玻璃罐里，只有远处住户家窗户泄出几缕光线，两人的身形大半浸入黑暗，木川勉强能看清上方青年的位置。

她听见他的呼吸声。

那么现在该怎么回答呢？说是她挖坟看见的？他肯定要刨根问底吧。

不死川等了半天，捏着她的脸迫使她回神：“你听见了吗？”

“你等一下，我想想怎么骗你。”木川唯说。

不死川：“……你还真敢说啊。”

他还是看着她，只是脸色变得奇怪，看了一会，有些诡异地转开视线，然后又挣扎地转了回来。

木川不明所以，不懂他这种诡异的表情：“干什么呢？”

他没办法把视线定在少女脸上，她的脸实在长得太蛊了，不可能有正常人能长时间直视。

在这时一阵风吹过，他背后的黑暗微微散开，楼栋的缝隙露出夜幕中几颗星。白发青年紫黑色的眼睛泛着微光，仿佛有细碎的星光落在他眼中。

“虽然这个姿势很奇怪，不过我忽然发现，我很喜欢你的眼睛，看我的眼神很正常，这很好，请继续保持。”

少女坦然自若地说。

不死川顿了一下，然后飞快撒开手，他捂着半张脸大喊：“不要转移话题！”

“那你只好继续听我狡辩了。”

“你这家伙——”

“这样吧，我们去隔壁商业街，我正好帮你包扎一下伤口，那里也方便说话，怎么样？”

他沉默几秒，最后微不可查地点头。

来这里的几个月里，木川姑娘和不少人一起走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