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寺

李霜飞带着马荡荡悠悠地回府，她不是不清楚这一趟的凶险，但她对自己的目标很明确——将六皇子完好无损地带回来，即使剿匪失败。

前世的经历不能给她带来什么便利，好在她能打能杀，十五岁那年的成名战可不是闹着玩的。

用过午膳，李霜飞跟着母亲和二姐去了护国寺。

按理说，护国寺这样的皇寺应该不偏远，最好的地方就是皓京城内。但不知什么原因，护国寺不仅在城外，而且还要再走一段山路才到。

高大茂密的树立在山路两侧，好在路不算窄，光不至于被遮住。路上有些碎石，爬坡行驶的马车总会时不时蹦跶一下，但坐在里面也还算能忍受。

李影淡与周红招同坐一辆马车，李霜飞则陪着凌云驾车，时不时钻进车里讲两句话。

两匹马有点辛苦，要拉着四个人，上坡时吭哧吭哧地喘着气。

李霜飞看马走路的姿势，对车里两人说道：“这是老马了吧，怎么不买匹新的？”

李影淡“啊”了一声，掀开车帘，但她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回头我让马厩的人买匹新马。”

李霜飞用捡来的枯草戳了戳其中一匹的后蹄，引得它回过头忿忿地看她一眼。

她呵呵笑了两声：“得换，可没有逮着老马用的道理。”

到了护国寺，李霜飞将两人扶下车，让凌云赶着马车去后山停放。

在她们之前还有两辆马车，精致大气，四角还挂着香囊。更为惹眼的是金黄的垂饰，在空中晃荡，一看便知是皇家人的车座。

李霜飞只当没看见，也不想知道是何人，带着母亲与二姐径直迈了进去。

李影淡自然也注意到了，在李霜飞身旁轻声道：“阿弟，你不用去看一下吗？”

李霜飞的步伐没有丝毫停滞，只管向前走，“不用，遇见了再说，我这样巴巴上去人家也不一定稀得理我。”

李影淡看着李霜飞的侧脸，发觉不知何时，自家弟弟似乎变得凌厉了不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一张脸虽俊秀，眼里却有着她看不懂的东西了。

大概她不需要再为李霜飞多操心些什么了。

李霜飞听见李影淡笑了一声，但很快收住，又听见她二姐柔声道：“都依你。”

周红招打算先去主殿拜神，再去偏殿拜佛。李影淡自是跟着母亲，李霜飞道：“母亲，我先去别处走走，待会与你们会合。”

周红招知道她这是不想拜，和以前一样，由着她去了。

李霜飞走到主殿后，逐渐能听见身前这座小殿里僧人的诵经声，木鱼低低的敲击声十分规律，过了一会似乎是唱起梵音，在耳里一阵阵回荡。李霜飞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口钟，被人敲了一下后嗡嗡震动。

她觉得自己再站一会就要被超度了，终于是抬脚走进这间殿内，里面有着数不清的无字牌位，每个牌位前还有蜡烛，红泪从烛心处流出。

这是往生殿。

李霜飞将一份名单从怀里抽出，递给其中一位僧人：“麻烦您为他们点一根蜡烛，这些都是我们北夏战死的将士。”

那名僧人睁开眼，接过名单，对她点点头，“将军无须多言，我们自会做好的。”

这算是她回皓京的传统了，别处也不是不能超度点蜡，但她总觉得皇寺里的僧人应该更厉害一些。

走出往生殿，李霜飞就见凌云在门口等着她。

她与凌云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凌云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应该来跟着李霜飞，得去保护另外两位：“属下马上去找夫人与小姐。”

李霜飞作势要踢他，见凌云没有躲的意思，只好推了他一把，“那你快去啊。”

看着凌云急匆匆地走向前方，想起他刚才那副呆呆的样子，李霜飞忍不住在心里说他：“真迟钝，难怪还得别人小姑娘追着他。”

凌云正赶着找李影淡与周红招，不经意间和三皇子郑枫羡打了个照面，他身后还跟着一位女子，容貌可爱，一张小脸埋在毛领里，更显娇俏。

郑枫羡自然不认得凌云，但他身后的少女却认出来了，拉拉他的衣角，道：“三哥，我刚刚看见李将军身边的侍卫了。”

郑枫羡挑挑眉，看向五公主郑柳嫣，到底她年纪还小，脸上藏不住情绪，原本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刚刚却一下鲜活起来。

“小五，你想见他？”

郑柳嫣不自然地摸上自己的白玉耳坠，“也没有……只是刚好看见了。”

郑枫羡看破不说破，虽然他俩不是一母所生，但关系不错，不然也不会一起来皇寺。

他作出一幅为难的样子，道：“那好吧，我有事要与他商谈，既然你不想见他，便在此处等我。”

郑柳嫣瞪大眼睛，没想到真有机会能见李霜飞，连忙抱住她三哥的胳膊，“三哥，让我陪你一起去吧。”

“你不是不想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