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

又隔一周，突遇一场寒潮降温。在这寒意料峭的日子，北城也终于迎来了它今年的第一场冬雪。

叶衔青以往在南城时没见过这么大的雪，第一次见这漫天飞絮的场景，难免有些惊奇。她拿指腹抹一把内侧窗户，脑袋抵靠在玻璃上，扑闪着的长睫里，有一种稚气的纯真。

沈榆白隔餐桌看着她，觉得她这动作过分可爱，像一只刚入世的小精灵，扑闪的睫毛好似一下下都挠在他的心上。

“这么喜欢雪？”

“喜欢，”叶衔青回过头来看他，“不过南城下雪少，我第一次见这么大的。”

“喜欢就出去看，隔着玻璃多不方便。”他说完，就起身帮她把房门打开了。屋内扑进来一阵寒气，还有几片雪花。

他这样说，叶衔青才忽地意识到她刚才的行为有些傻气，忙开口找补：“我是打算出去看的，只是刚才见着隔窗户看也很漂亮，才看了会儿。”

“嗯，我知道，我没笑你。”

沈榆白嘴上说着没笑她，可说话间弯着的唇角就没落下来过，嘴角自眉梢，蓬松的笑意一略而过。

叶衔青借着沈榆白开的门出了房间。

屋外白茫茫一片，轻如棉絮的雪花落在枝头，撒在地面，叶衔青好似陷入了一场盛大且洁白的狂欢，比刚才还要具象三分的浪漫诗意。

她捧着雪，拿着手机自己折腾了会儿，忽地心头一动，冒出一个新鲜的念头。

因着这个念头，她扭头去看，沈榆白正站在门廊下，一手斜撑着门框，一手抄进裤子口袋里。身材清瘦颀长，落下的影子半明半寐地投在雪地里。

见她看向他，他朝她扬了扬下巴，那动作很明显是在说，怎么了？

隔得远，叶衔青怕他听不清，便转身朝着门廊下走去，打算走到他跟前再说。脚下的雪没被踩实，踏上去，有一种虚浮松软的感觉。

谁知沈榆白比她动作快，见她朝门廊走，便率先走下踏阶，几步来到她身边，这次是开口询问：“怎么了？”

“我想请你帮个忙。”

沈榆白垂眸看着她，轻笑一声：“有事儿你直说就是了，怎么还不好意思，我还能不帮你？”

叶衔青直言：“我想让你帮我拍下照片。”

沈榆白挑眉：“就这？”

他还以为多大的事儿，“怎么拍？”

“随便拍几张就行，只要有人物有景就可以。”叶衔青不想太麻烦他，只想有几张留个纪念就够了。

“行。”沈榆白从她手中接过手机，朝不远处挂着雪的枝桠下指了指，“你去那儿站着，那视野好。”

沈榆白让她放松站在树下，随意就行，他自己找角度。外表看起来那么冷酷淡漠的一个人，给她拍起照片来倒是耐心十足。

姿势，角度，动作，方方面面都拿捏的十分到位。

叶衔青一开始还有些不大好意思，后来见他当真是十分认真地帮她拍，索性也就不再忸怩。

拍了一会儿，沈榆白暂停下来，几步来到她跟前让她先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他再调整。

叶衔青哪里说的出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构图，布局，光影基本和专业的没有区别。她一张张翻看着，感觉这原片和那些摄影工作室的写真图并没有什么不同。

苍茫一片天地间，沈榆白将她拍得仿佛一个超脱的白色精灵。

“你小时候不会还专门学过摄影吧？”

“那倒没有，”沈榆白挺乐意看她这副吃惊的样子，尤其还是因为他，言语间不觉语调上扬，“可能是天赋吧，你看看，还有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

“没有了，”叶衔青如实摇头，说罢，似想起什么，又加了一句，“不过我还有另外一个要求。”

“你说。”

“你能不能再多帮我拍几张？”

……

一般周末的时候，只要是沈怀渊不在家，基本就见不着沈牧则和陈若芙的身影。今日也是如此，家里只有叶衔青和沈榆白两个人。

拍完照，回了屋，沈榆白便开始和她讨论起今日午饭吃什么的话题。

“吃火锅吧，这种下雪天最适合吃火锅了。”说着，叶衔青眸光亮起来。算起来，自从来了北城，她还真是好久都没有吃过火锅了。

“没问题，你想去哪家吃？‘海底捞’？”在这些事情上，沈榆白一向都是顺着她。

叶衔青想说可以，可抬眸瞥见窗外的天色比刚才更加暗沉，雪好像下得也比刚才更大了，她怕太过麻烦，又摇了摇头：“要不还是算了吧，外面天气不好，中午随便吃点就行，火锅下次再吃。”

沈榆白看她一眼，沉思了会儿，忽地开口：“我有办法。”

说完，他便将放在茶几上的手机解锁，一顿操作后和叶衔青开口：“我点了底料和一些大众的菜，你再看看有没有其他要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