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次日,赵文长带着书前往张家‘报到’去了。
放在平时,张耀祖还得吊上他几天,借着这个机会捞点好东西,巧的是张耀祖没时间了,他明天就要走。
张家,张耀祖那间亮堂的房间内,两人在书桌面对面的坐着,一人捧着一本书正温读,偶尔撞上视线,声音顿时哑了,都觉得很不自在。
就这样过了两个时辰,张耀祖呆坐的浑身酸疼,他决定要找点话题。
就在这时,赵文长铺在桌上的纸张差点被风卷飞,他急忙把一块磨到蹭亮的石头压上去,因为两手伸长,勉强盖住手腕的袖子顿时不够用了,张耀祖眼力好,还看见他袖口内侧打着不同颜色的两块补丁。腋下开线,露出两条黑黝黝的线洞。
张耀祖目光一凝:“……”
原本想到要说的话,等张母送来午饭,也没想起来是什么。
赵文长收拾东西要走,感激道:“赵兄,一回神竟然已经到这个点了,家母还在等我回去,我这就告辞,明日去镇上我们再聚。”
张耀祖脸上和善:“你称我为兄,却不在我家用饭,是不是看不起我?”
赵文长连连摆手:“不是不是!”
张耀祖站起来,一下把人按下去,“莫要让我多费口舌,快吃吧!”
赵文长只好拿起筷子,张家的伙食简直比赵家好不知道多少,起码都是菜。一碟寻常小青菜,一碟菜地里刚摘的豆荚,一小碗腊肉,三个窝窝头。
赵文长见了,心里不禁抱怨起温娘来,他家里净吃糊糊了。
他不知道的是,张家人少,还多是女人小孩,一家人吃的都比不过赵文长赵文庸兄弟两个,赵家人多饭量也大,吃炒菜想吃饱花费太大。
两人坐下才吃了两口,张耀祖就觉得腹痛难忍,想到早上喝的过夜的凉粥,站起来就要往茅房跑。
“长弟先吃,我去去就来。”
他在茅房蹲了一会才觉得浑身轻松,出来后张母站在院子里和他问话,张耀祖又耽搁片刻才回去,一眼就瞧见他的长弟已经吃了个大饱,瘫坐在椅子里。
他怎么吃的那么快?张耀祖皱眉,缓步来到桌前一打量,三碟菜均已被吃空了一半,像是卡着线吃的,一根也不多,装腊肉的小碗原本会有一些黄油在底部,现在油半点不剩,用窝窝头抹过碗都未必能那么干净。
张耀祖荒谬地笑了,又瞧装窝窝头的碗,他走时装着三个。赵文长只吃了一个,并且很挣扎要不要吃第二个,因为他在第二个窝窝头上留下了爪印。
“长弟真是性情中人。”张耀祖无不讥讽的道。
赵文长脸红,脸上又浮现点忧郁,自己这个乡下人,在张兄面前都这样难堪,到镇上可怎么过啊?
张耀祖开始吃饭,他吃,赵文长就长吁短叹,张耀祖也膈应到吃不下去了,心里有一股无名火,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张耀祖冷冷地盯着赵文长,这一盯,忽然让他想起上午的话来了,“对了,明日我就要回去,长弟与我一同前去,可准备好束脩了?”
束脩就是拜师礼,主要是肉干,其他搭配红豆红枣一些寓意好的东西,周先生要是觉得赵文长还算个可造之材,收下他的束脩就是答应下来了,周先生要是不答应,赵文长自然带着束脩哪来滚哪去。
提到束脩,赵文长满面愁容,和张耀祖诉说:“今早我爹已经去置办了,只是时间太紧,我心里也七上八下,不知道能不能置办好。”
张耀祖不解:“这有什么难的?都是寻常易得之物。”
不等他回答,张耀祖笑着道:“我刚才就想问长弟,你家应该有些银子才对,怎么还穿的那么清贫?起码要换一身新衣。还有你的鞋,也旧的厉害,虽说长弟不在意身外之物,起码也别让外人看轻。”
赵文长垂头丧气的听,他真的听进去了,认为张耀祖此言正在和他交心,自己也应该推心置腹,便朝他讲述:“张兄的话我是极认同的。不过我家情况特别……钱都不在我和我爹手里啊!”
“我生母早逝,娘含辛茹苦供我父子三人念书,五根手指还长短不同,娘更疼爱我家妹妹,从前和外婆家就十分支持妹妹念书。妹妹赚了钱给家里吃喝,我这个大哥没有脸和她要钱买新衣,我爹也不好向娘要钱办束脩,唉,就穿这件罢了。”
张耀祖态度一下子冷淡下来,“我不晓得这些,这样说,你家岂不是只有你娘与妹妹能使钱?”
赵文长:“对,就是这样。”
接下来两人无话,一直各自做各种的事,下午时光匆匆过去,天色渐晚,赵文长再次告辞,这次张耀祖一点挽留他的兴趣也没,视他为空气。
赵文长后脚跟刚迈出,衣角还没彻底消失在张家,便听见背后张耀祖冷冰冰地道:“长弟,我观你神不守舍,举止散漫,不是念书的料子,听闻你妹妹一向聪慧,远近闻名,你让她明日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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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