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夕
“刘良来梁平县县城目的不仅仅只是明面上的避祸。”
于谨望着案桌上明灭不定的灯火,沉吟片刻,继续说道。
“怕是借着避祸的名头来行硫磺、硝石开采之事。依着蒋华的说法,他们这一行当估计在上任知府在位期间便已开始,如今已颇具规模。”
“或许他们的胆子还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大些。”封昀冷凝着脸。
“他们连朝廷禁止的火药原料都能私自开采、生产,怎么可能少得了铁?”
于谨被封昀的话惊得呆愣在原地。随即,回想起刚上任那段时间处理的失踪案,里面大部分失踪人口身份就是壮年男子或铁匠,更不用提大街上居无定所,时有人消失的乞丐。
“刘家就不怕龙颜大怒吗?”
“龙颜可不是普通老百姓能轻易见到的,他们只能仰赖当地官员为他们做主。但这些为官作宰的只顾着眼前的升官发财,哪里还会想着底下的贫民呢?”
封昀轻阖眼帘,将眸中汹涌的情绪盖下去。
其实,他还有一句话压在内心还未说出去。如今英勇的皇帝年迈,对内安于逸乐,宠幸佞臣,对外穷兵黩武,屡次发动战争。
这哪是一位明君该做的事,长久以往,民心俱失,只怕王朝又会重新陷入动荡飘摇之中。
这些事情不身在朝中,是无法体会到的。现如今,他能做的不过是秉持着良心,尽力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事已至此,该怎么走就怎么走,无愧于心无愧于民就好。
封昀猛然睁开双眼,对着还沉浸于愤慨之中的于谨说道:“明日就要开始纺织比赛,到时人流量大,怕有人会浑水摸鱼。你派人盯紧刘良他们,排查入城的百姓。”
于谨正色领命,随即退下安排人手去了。
“大人!”
封昀以为于谨又去而复返,抬首一看,原来是长青这个傻小子站立在门口。
见着他手中拿着原封原样的盒子,一脸激动想要跟人分享喜悦的表情。封昀挑了挑眉,悠然地坐在椅子上。
“进来吧!”
长青跨着大步来到封昀面前,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摆放在案桌上,小声而又兴奋地说道:“大人,蒋娘子她且把你放在心上呢!”
封昀听到这话,整个身子如坠云端,飘飘不知所以然。觉得前面官场上的乏累都被这句话给驱散了。
虽然心中无比受用,但还要在下属的面前保持威仪,封昀握着拳头抵着嘴唇,轻咳一声。
“休要胡说。”
说罢,抬眸望了长青一眼。
长青跟着封昀的时间最长,如何不知他此刻心里很是高兴。也不卖关子,将蒋如尘说的话一一转述出来。
封昀嘴角压不住的上扬,语气也瞬间变得轻柔。
“既然她暂时不需要,那先把银子放起来,到时再给她。”
话说出口,心中仍觉得百转千回。
今晚好不容易见着她一面,却连话都没说几句,不知道她明天比赛会不会紧张。
以往年少不知情是何滋味,如今快到而立之年才感受到。
封子修,你真是白活了二十几年。
长青看着自家大人手摸着盒子,一会儿满足地笑着,一会儿感慨地摇摇头。
终于明白为什么师爷热衷于调侃大人了,实在是这幅春心荡漾的模样太让人出乎意外了,与以往端正的形象实在不符。
望江楼上,晚风轻拂。
顶层的楼内依旧灯火通明,宋政和不耐地在座椅上左右手倒腾着扇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蒋氏布坊的位置。
半响没见着动静,心中便有些着急,忍不住转头朝着上座正半阖着浮肿眼皮,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桌子的刘良说道:
“莫不是出了意外,现在都已经一炷香的时间了。”
“你找的人真是废物一个,连个弱女子都对付不了。”
刘良看都不看宋政和一眼,嘲讽地说道。
宋政和受了训斥,心里有点恼,但不敢得罪这个太岁,陪着脸笑道:“派出去这个人是蒋如尘的叔父,人的确是蠢笨了些,但胜在好拿捏,对付她好使。”
听到宋政和的解释,刘良不以为耻,哈哈大笑起来,觉得他这人倒是蛮有意思的。
“不愧是我们刘家的人,思虑周全。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那人若是没抓到,自然是万事顺利。若是抓到依着他长辈的身份,那个什么蒋如尘也不好拿他怎么办。更何况你又没有亲自吩咐他做事,闲操什么心!”
说罢,又语重心长地续了句。
“打狗也要看主人,只要我们刘家不倒,整个临城府就没人敢拿你怎么样。”
宋政和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为了让纵火的计划顺利进行,他可是偷偷地派人将硫磺和硝石给了那个蒋华。
要是事情败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