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忽听电话那头吸气声明显。

随即，“大半夜给我老婆打电话，你礼貌吗？”冰凉冷冽的声音，似有愠怒。

我老婆…

羽澜听在耳中，说不出有归属感，也谈不上厌恶，只是感觉怪异。

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该绑上这样亲密称呼。

解释的话落在舌尖，她没出声，回神看手机，电话已经被挂断。

把手机远远搁在窗前高脚椅上，像是嫌自己太清闲般，收拾桌面，把些用过的稿纸打理整齐摞在一起，四下扫视，在桌子不起眼的右下角发现一个抽屉。

她抬手拉开。

尚奕辰虽不长住君庭，这里也算是个落脚的住处，经年累月，存下的东西自然不少。

他离开的匆忙，许多私物保姆不敢擅自做主，应该全部存放在这里了。

满满一抽屉。

羽澜无意窥探别人的隐私，抬手要关上。

奈何抽屉堆得东西太多，她试了两下没能成功，抽屉最上面几张反扣的照片滑落下来。

照片上一对年轻夫妻眉眼含笑，中间站着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眼梢细长，眉骨高挺，深邃眼窝已有雏形，应当是幼年时期的尚奕辰，和现在不同，照片上他嘴角的笑容很真挚，带着少年人独有的天真。

羽澜眼角微垂，据她所知，尚家从未传出过尚奕辰父母的消息。

所有发布会，或者什么重大决策，之前是尚老，如今是尚奕辰，就连网上最爱捕风捉影的那批人，也从未爆出过相关这类帖子。

她和尚奕辰领证至今，没见过除尚奕辰外任何一个尚家人。

不知是不是尚家人明白俩人假结婚，所以不见面。

还是尚奕辰根本就没告诉家里人。

她沉思许久，除此之外，猜不到尚家会为三颗珠宝，和她一个资本圈排不上名的羽家联姻。

不管哪种答案，足以证明尚奕辰心中，她只是一个合作方。

那声老婆，大约只是为了气顾云飞。

她长长呼一口气，把照片扣回，两手撑着旁边，将抽屉关了回去。

手机就在旁边，想了想，解锁发了条信息。

【可能是我没说清，是给你们两个人的。】

不偏不倚。

尚奕辰…本来就是谢他，唐棠的爱情，她也想帮忙。

-

唐棠本人很是没所谓。

羽澜去三环验收时，唐棠刚好回来，于是多等了她一会。

唐棠听说后，只是笑容浅了三两分，笑称：“你自己的爱情都没整明白，可别瞎操心了，我要真喜欢顾云飞，早跟他在一起了。”

羽澜问：“那你为什么要去大草原。”

唐棠心性开朗，喜欢人多热闹的地方，大草原那种专门为放松心情而生的去处，从来不是唐棠心中选择。

但她却一走就是半个月。

而在她和顾云飞见面之前，从未听她提起要去草原旅游的想法。

“想去就去了呗，”唐棠笑：“反正我无业游民一个，今天想去草原，明天说不准就想去看海了，看心情呗。”

“好了好了，这都不重要，现在最要紧的是明天的剪彩仪式！”唐棠推推她，岔开话题，“羽老板，羽总，多想点正事啊。”

“公司几个员工，加上赵先生和你我。”羽澜交代，“人不多，不用准备太多东西。”

唐棠凑到她眼前，笑嘻嘻抬头，“赵先生是投资商，尚总就不是了呗。”

羽澜轻碰下鼻尖，声音低弱蚊虫，“他忙。”

心下默默想，应该是忙的。

自从那晚电话传出“我老婆”之后，她再也没见过尚奕辰了。

新公司成立，工厂机器安排，各屋用途，员工招聘，手头的活等等，各处都要她亲力亲为，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早被她抛诸脑后，唐棠乍然提起，好像一下子泄了个洪口。

逐日来刻意封在心底的感情，像是生命力顽强的野草，找了个口子，迅速蔓延。

她恍然发觉，原来自己也可以记住和另一个人有多久没见面了。

“能多忙，剪彩仪式，他不出席，不合适吧？”唐棠说。

手心里的手机攥了又攥，屏幕亮了三次，羽澜终究没把消息发出去。

投资商么，到时候赚钱给他分红就行了，这些小事，耽误人家做什么。

和唐棠说她不想发，又得是大段长篇大论等着她，羽澜垂下眼睫撒谎。

“他在忙，不方便。”

唐棠手上忙活明天需要用到的东西，各种彩带气球落了满地，她埋头苦干，头也没抬，回了句：“没接？”

“嗯。”就当是。

见唐棠不再追问，羽澜不动声色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