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春茶和你有什么关系？”虞湘难以相信，她回忆起第一章的春茶，她们二人虽有恩怨，可也是春茶害她在先，而且她只是浅尝辄止地报复了她一下，怎么会引得这个人这样怨恨自己。

而且看他这状况，显然等待时机，卧薪尝胆很长时间，即便是刚开始，又怎会因为这件事结怨。

像是为了让她死得明白，李锦德在外头，语气冷硬阴毒，咬牙切齿地几乎要将虞湘碾碎一般，道：“若不是你，若不是你，她又怎会被抛弃沦为弃子！”

虞湘这方明白了。

当初她让春茶无机可乘，导致她没有利用的价值，从而被丢弃，现如今，只怕性命难保，难怪李锦德会恨她。

只是……

“若不是她咎由自取，先存了害我的心思，哪里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透过那扇薄薄的窗，虞湘仰着头，只觉得呼吸难以自抑。

难道，当初金禄也是围困在这狭小的一间，抬头望着那唯一的期盼不知过了多少年？

只可惜，李锦德没有再多费口舌，只粗暴的搁下一句：“这话，你留着给金禄说吧。”便离开了。

虞湘拍着窗户许久，却没有得到回应，无法，她退了回来，只是还没走两步了，脚后跟就撞到了墙壁。虞湘叹了一口气，抱着双膝坐了下来，抬头望起了天。

说是天，也不过是黑漆漆的平板顶。虞湘看着那黑色，心想，也不知道八方能不能通知到金禄，也不知道金禄有没有发现她失踪了。他现在又是什么情况呢？会不会自己有危险，要是有危险，那还是不要来救她比较好……

小方盒内黑沉沉的，虞湘不知不觉，脑袋也渐渐垂了下去。

这一场梦不知做了多久，虞湘抬起头，隐隐绰绰间，似乎看到一个三五左右的孩童，蜷缩在一角，虞湘内心隐隐作痛，也不知是谁，虞湘捂着心口只觉得难受。她的视线追随了过去，心中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感觉。

脑内画面骤然模糊，再清醒时，突然多了一丝画面，虞湘第一反应就是向那个孩子望去，可是却没有追溯到他的人。这一场景大概让她猜出，这些画面，是哪个孩子的记忆。

画面切换，一只小手瘦削得可怕，几乎全手泛着青紫，只剩下皮肉包着骨头。

虞湘看到那只小手颤颤巍巍地摸向矮门，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只在靠近矮门的时候，终于力气不止，跌了下去。虞湘为他捏了一把汗，蹲下身，也不知等了多久，那只手没有动，矮门却被人从外头，晃动了一下。

不一会，下方一个档口被打开，虞湘这才发现，矮门下方有个滑动的小门。她看见档口被打开的时候，那只她怀疑可以没有了生气的手居然动了一下，与此同时，一盘饭菜被扔了进来。

与其说扔，并没有给碟子，只是将拌在一起的剩饭剩菜一股脑地倒在了地上，看那模样，和地上的油污，也不知道隔了多久。而后，虞湘就看到那只小手拼尽全力抓起饭菜往自己的嘴里塞，塞到最后，她的视线下移，虞湘闭目，再也不忍心看下去。等到她终于睁开眼睛，地上早已被舔舐得干干净净。

视线再次反转，虞湘看到这间屋子似乎大了些许，虽然大，也不过是两三间规格大小。期间挤满了密密麻麻的孩童。他们眼神怯懦着，害怕着，围在一起穿着衣不蔽体破破烂烂的衣服，瑟瑟发抖。

虞湘“听”到，门口有人说：“八天了，怎么还这么多人？”

“回大人，再等几日。这些孩子坚持不了多少时日了。”

“到时候把那个孩子洗干净送给我！”

“嗻。”

那个孩子？虞湘奇怪，但很快就有了答案。

暗黑的地牢里，好处那人，着一身红蟒袍，对着下面跪着的人道：“你叫什么名字？”

虞湘没听清他说话，只听红袍人满意点点头，：“这一个？那以后，你就留下来，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父亲。”

本以为认了义父，会有好日子，但是虞湘并没有看到那种生活，还是这样封闭的屋子，只是吃食似乎好了些，手臂也有了些肉。但是，外头那人又道：“这是第几个？怎么这几十个人，没有一个有出息的，冯大恩公，也不知道收点好的。罢了，看着他，熬不过今晚就扔了。”

熬不过是什么意思？

虞湘想转换视线，看看这个孩子什么状况了，没曾想，真的看到了他伏跪在一角的模样。只是，这个孩子奄奄一息，只怕真的和那人说的一样，怕是活不过今晚。

虞湘“走”近，想陪陪他，渡过今晚。但是，她看见他的手微微上抬，似乎想触碰什么，虞湘顺着那个方向望去，不曾想，原处那原本泥泞破旧的墙壁，竟真的淅淅沥沥出现了一处画面——

只见瓢泼大雨中，一辆车子底下，似乎传来微弱的叫声，那声音很小，小到，听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巨大的雨点声和来往疾驰的车辆声将这声音掩盖，眼见着它越来越小，越来越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