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七)
李贤昀反应了会儿,认真地问道:“今晚可以抱着你睡吗?”
“您觉得呢?”卫芸微笑反问。
李贤昀幽怨地望了她一眼,顺从地回抱她,嘀咕:“从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卫芸寻思之前在东宫也没同床过,哪儿来的从前。
明明事实如此,可不知为何,胸口还是隐隐刺痛。
痛楚转瞬即逝,像是一场不真切的幻觉。
窥见卫芸紧蹙的柳眉,李贤昀忽地有些慌乱:“怎么了,是不是我碰到你的伤了?”
“啊?什么伤?”卫芸正神游天外,抬眼撞见他局促不安的眼眸,后知后觉,下意识摸了摸肩膀。
其实不管它,时间长了,伤口也会自己痊愈。
痛苦是一时的,伤好了也就淡忘了,若非刻意提及,卫芸甚至都忘了肩上还有道旧伤。
卫芸道:“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你昨夜亲口和我说的。”李贤昀探向她的脑门,关切地说道,“怎么自己都不记得了?”
那天晚上该说的不该说的基本都说了,卫芸哪里知晓自己是不是趁口舌之快,连穿书的事都抖给他了。
“就是个皮外伤,况且你的箭伤比我严重多了。”卫芸歪头躲开他的手,起身拍掉身上的草叶,毫不在乎地说,“受伤还下地干农活,你真嫌你命长啊?”
李贤昀仍旧盘腿坐着,仰头看向愤愤然的卫芸。
初夏的太阳略微燥热,却恰到好处地为她窈窕的身形镀了一层金芒——那是上一世的李贤昀不曾见过的自信与张扬。
“在我出生时,母亲请仙人为我卜算命数,仙人断言我一生坎坷,定活不过三十。”李贤昀指了指卫芸腰间的玉佩,道,“我及冠之年,父亲为我打造了这枚玉佩,希望保我平安,但……”
上天早已定下的命数,怎么会是一枚小小的玉佩就能改变的呢?
“什么仙人,我看就是个江湖骗子吧。”卫芸吐槽着,顺手把玉佩从腰间取下来,说着就要还给他。
李贤昀却推脱道:“你留着吧,我已经三十了,用不上它保平安。”
卫芸瞪他:“你说我活不过三十?”
“不敢不敢。”李贤昀赶忙双手接过玉佩。
两掌合十,玉佩拢在掌心,李贤昀朝卫芸躬身一拜,温声道:“夫人长命百岁,长乐永康。”
“长命百岁真成仙人了。”卫芸摸了摸鼻尖,觉得有些肉麻。
李贤昀几不可察地笑笑,忽地上前拉近二人距离,在卫芸怪异地注视下,将玉佩重新系回卫芸腰间。
“仙人也好,凡人也罢,这十年,是我欠你的。”李贤昀说道。
回家的路上,卫芸一直在琢磨李贤昀话里的意思。
不是,他们才认识半年而已,又是哪儿生出来的十年啊?
原主能出面说法吗?这剧情真走不下去了。
“你哥怎么还在?”走在前面的李贤昀忽然不高兴,拽了拽卫芸的手腕,强迫她回神。
卫芸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洪宁顶着烈日站在卫芸房门前,手里的砍刀和晒得发黑的脸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是不是以为你跑了?”卫芸拽着他往树后躲,探头窥视房门外的洪宁。
李贤昀瞧着那砍刀的宽度,估摸着分量不轻,顿时后脊生寒。
“你说你找个什么身份不好,非说自己是邶封来的贵胄子弟。”卫芸幸灾乐祸地说,“看这样子,十有八九是要拿你磨刀。”
“所以我和夫人同床共枕有什么错?”李贤昀嘴硬道。
卫芸看了眼日头,决定先把李贤昀支走。
“午饭是吃不成了,你先去别处躲躲吧,一会儿我给你送饭。”
李贤昀虽不情愿,但毕竟有伤在身,一挑五还凑合,这一寨子的仇人他真打不过。
好不容易遣走了李贤昀,卫芸稍稍平复心情,迎了上去。
“你去哪儿了?”洪宁不悦。
“太热了,去后山玩了会儿。”
其实门上的锁只是象征性挂上而已,并没有完全锁上,洪宁应该有所觉察,但不知何种缘由,他并未像往常一样推门而入。
卫芸推开门,邀请洪宁进屋喝茶降温。
“吃饭了吗?”洪宁没接她的茶,把砍刀放在身边,习惯性地问起她的日常饮食。
卫芸道:“如果你只是来关心我吃没吃饭,那你应该带点吃食过来,两句话连牙缝都塞不满。直说吧,什么事。”
“刘将军来寻你下山,为何不跟他走?”
难怪他们一个比一个反常,原来是想把她拉下山。
卫芸反问他:“我为何要跟着他们打一场毫无胜算的仗?”
卫芸把曾与刘显说的计策完完整整和洪宁复述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