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五)
翌日,为了不引起洪宁他们的怀疑,李贤昀特意起了个大早。
其实说早也算不上早,从前上早朝可比这早多了。
“做什么去?”卫芸被他悉悉索索的穿衣声吵醒了,抱着被子,困得睁不开眼。
“去走个过场,一会儿回来给你做早饭。”
卫芸迷迷糊糊应了声,继续和周公划拳去了。
咚咚咚。
不安稳的梦被敲门声敲碎,卫芸反应了一会儿,才晃晃悠悠去开了门。
一开门,却不是李贤昀。
洪宁干咳一声,别过脸,道:“你刚醒?”
卫芸全靠一早上的起床气撑着,见到洪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说道:“有事说事。”
“刘将军和李军师上山了,说要见你。”
“不去。”说着,卫芸就要关门。
洪宁顾不上危险,用手挡门。若不是卫芸没用力,恐怕他这只手要被门生生夹骨折。
卫芸见他要执意闯进来,赶忙服软:“行行行我去见他们,您先让我穿好衣服行不行?”
洪宁这才退出了她的房间,又嘱咐了穿好看点之类的话,将见面的地方告知她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卫芸有一群哥哥偏爱着,自然不缺能穿出去撑场面的漂亮衣裳,只是卫芸嫌宽大的衣袍碍事,除却下山游山玩水,她基本上不会动那些锦绣罗裳。
往常洪宁他们也不会说什么,为什么偏偏今天洪宁刻意嘱咐衣着?
卫芸爱遐想,但绝不是自作多情的人。
出于礼仪问题,卫芸选了件月白色的衣衫,用绸带束了发,又觉得太过素净,从妆奁中寻出一枚带有莲花样式的玉佩别在腰间,这才放心出门。
“兄长。”
刘显似乎和之前不大一样了,面色憔悴了几分,强撑出一份笑意,道:“云娘子。”
卫芸看向他身边默不作声的李术,道:“二位门面带黑,可是遇到了难事?”
“云娘子精明,我确实有一难事需要云娘子指点迷津。”说着,刘显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她。
展信阅之,字字如刀剑,煞气穿透纸面,赤裸裸展现在众人面前。
“西林军两日后抵达壅州?”看到最后一句,卫芸忍不住念出了声。
刘显搓了搓手,颇为急切地说:“我军不过万余人,前阵子我还得到风声,西林军在赶往壅州的路上吞并了虎南军,零零总总算下来,他们少说也有百万军力。依军师的意思,我军应该快速撤离壅州城,不知云娘子意下如何?”
卫芸稍加思索,却不看他,转头问不远处的李术:“撤离壅州城,你们能去哪里?”
“自然是抢在西林军之前攻入邶封,直取皇帝的项上人头。”李术不假思索道,“邶封有信,太子被贬凉城,离邶封前还带走了邶封的半数兵力,在邶封补缺兵力前,我们只要把握时机,定能一举攻下皇城。”
若李贤昀真的带走了万人以上的兵力,也不会沦落到被人追杀的地步吧?况且以老皇帝疑心病兼偏心眼等多重皇帝综合病,怎么可能轻易把兵交给李贤昀?
卫芸怎么想都觉得反常,见刘显目光真切,便实话实说:“皇帝怎么可能糊涂到任由皇城空留出一大片残兵供别军瓜分?我觉得事出反常,怎么说都不可轻举妄动。西林军既然肯千里送信,那必然是抱着合作的希望来的,我们不妨退一步迎接西林军入城……”
“云娘子,你又不是皇帝身边的人,怎么不知皇帝是否昏庸至此?”李术嗤之以鼻,冷不丁打断了卫芸的话,“女子优柔寡断,没有肯为成败赌命的魄力,成不了大事。将军,您看走眼了。”
说不过就开始人身攻击,庸才的水平也仅局限于此了。
卫芸抱臂,冷眼看着他,道:“你不是领兵打仗冲前线的将士,身后又没有家属亲眷,自然愿意用万人的性命赌你的纸上谈兵。”
“你——”
卫芸不再理会李术的气急败坏,转而对刘显道:“将军,迎西林军入城,求的是两军合作,合力抗敌,以最少的损失得最大的利益。若您今日急于先万人一步攻邶封,无疑是为自己树敌,两军再无合作的可能。万一皇帝使阴招下套,您无异于自投罗网,到那时,您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刘显觉得卫芸说得在理,可面上仍是犹豫着,迟迟未下定论。
自从方北军驻扎壅州城,大量流民逃入壅州城躲灾避难,刘显也在卫芸的建议下善待流民,为流民安家分田,壅州城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逐渐恢复生机,现下让刘显将自己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壅州城拱手让人,他的确不舍。
但权力对人的吸引力太大了,刘显不过白衣出身,又怎么舍得与他人平分近在咫尺的皇权?
卫芸瞧出刘显的挣扎,轻轻叹了口气,道:“将军,众人起义,或是为了日后的温饱,或是为了后世子孙的安宁,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