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夜啼（三）

既有皇后发话，皇帝假使不顾及叶璇清的面子上，也得照顾着她腹中的龙子。

就这样，卫芸通过精湛的演技，在皇后的庇佑下，得到了出宫游玩的机会。

但凡事都有限制，虽然皇帝准许她出宫，却有两个条件——不许出城，三日之内必须回宫。

卫芸本就是出宫办些私事，压根没打算跑远，别说三日，最多一天就能回来。

当皇帝派来的护卫说出这些要求时，卫芸虽然不以为意，但是她不认为太子妃出宫需要十多人“陪同”。

“这是为太子妃您的安危考虑。”锦衣卫如是说。

卫芸盯了他们一会儿，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转身回房。

毕竟有言在先，卫芸思来想去，最终决定和尚衣局的人同行。

偏偏皇帝派了这么一群人，别说行动收限，就是什么都不干在街上溜一圈，史官也得在史册上写上一句:“太子妃，性奢靡，出游需百人随之。”

卫芸表示不背这个黑锅。

看着一院子的锦衣卫，以及门外围观的宫女太监，卫芸额头青筋突突直跳。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清冽的声线划破嘈杂，众人皆是一惊，齐齐行礼:“参见皇后。”

救星来了！

卫芸忙不迭上前，颇为恐惧地说道:“皇后娘娘，他们是何人？”

今天的叶璇清意外的冷淡，浑身上下散发着冷气，一双明眸似含着火焰，随时都能将她烧成木炭。

卫芸胸口闷疼，心跳漏了一拍:“皇后娘娘？”

意识到失态，叶璇清挥手遣散众人，连同锦衣卫也一并赶了出去。

没错，是“赶”。

卫芸无暇感慨皇后权势滔天，抬脚就想跟着人群开溜，反被皇后拦住:“本宫有事问你。”

既然跑不开，卫芸只好放弃了挣扎:“皇后娘娘是想问太子殿下的事？”

叶璇清惊讶：“你怎么知道？”

猜的。

理论上是这样。

当着皇后的面，卫芸只能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前几日臣妾从娘娘宫中出来，恰好撞见宁妃娘娘急匆匆上门拜访，臣妾询问缘由，宁妃娘娘反而闭口不谈。”

叶璇清的气焰熄了几分，卫芸心慌乱得很，面上却轻轻笑道：“皇后娘娘如此大动肝火，莫不是宁妃娘娘所言之事与臣妾有关？”

“和太子有关。”叶璇清定定地看着她，说出的话让卫芸如至冰窟，“宁妃说，太子已经叛国了。”

“简直是一派胡言！”

卫芸撂下酒碗，面色微红，眉眼间已隐隐有了醉意。

李朝昱望着酒桌上七零八落的空碗，肉疼地摸了摸腰间的荷包，忍不住道:“皇嫂，你少喝点。”

我真没带太多银子。

今日天光大好，李朝昱本欲出宫办事，中途听闻太子妃也要出宫，便改道去了太子妃所住的东宫。

哪成想，进门就撞见卫芸抱着皇后大哭。

皇后身怀六甲，却还是躬身搂抱着泣不成声的卫芸，轻拍她的脊背，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母女重逢。

李朝昱来不及开溜，就被眼尖的叶璇清抓了个正着。

然后就稀里糊涂跟着卫芸出了宫，再然后……

李朝昱生怕卫芸想不开，赶忙招呼小二结账，还未来得及扶起已经喝趴下的卫芸，一只手抢先拦在了李朝昱眼前。

四目相接，李朝昱只觉得来人眼熟，偏又想不起他是何人。

“你是哪里来的登徒子，光天化日之下行不举之事？”

李朝昱指着自己，诧异道：“我？登徒子？本……咳，我还没问你呢！”

谢贞只身挡在卫芸前面，颇为大义凛然：“我与卫姑娘两情相悦情投意合，早已私定终身，如今你个登徒子趁我不备灌醉我妻，不是登徒子是什么？”

李朝昱眼睛瞪得浑圆，险些跪倒在这里。

现下正是人多时，谢贞一席话更是吸引了不少看客。

李朝昱平日就爱些花枝招展的打扮，说白了就是皇子的身份，风流浪子的性子；与谢贞的书生气一对比，孰是孰非，看客们心里自有定数。

眼见人越来越多，李朝昱更不便亮出身份。

在众人的骂声中，李朝昱眼睁睁看着自家的嫂子被人拐走，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

“哈哈哈哈私定终身，你可真敢说。”

从酒肆出来，卫芸全然没了方才的醉意，双脚才一落地，捂着肚子就是一通无情嘲笑。

谢贞道：“若不是我恰好在酒肆喝酒，你是不是要一直装下去？”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神机妙算，‘恰好’算到你在那里喝酒？”卫芸抹去眼角泪水，略有些得意。

谢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