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谎
温柔的呼喊好似回到从前,他将她搂在怀里一遍遍低喃。
一瞬间的错愕后,江允初不敢置信地退后一小步。
她怔怔地盯着他的脸,妄图在他身上寻找自己曾经那个恋人的影子。
她贪婪地看了很久。
最终沉默地收回视线。
这时另一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溅起一路雨水。
她循声望去,沈牧则手里提着只小包,大步冲到她面前。倾斜而下的雨水沾湿了他半边袖口,下颚折角处也悬着几滴将坠未坠的雨水。
“你的包。”他将手提包递给江允初,随意地蹭去脸颊上的雨水。
江允初这才想起来,她刚刚将小包落在沈牧则车上了。
沈牧则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氛,侧头像看向身旁这个男人。
他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了,浑身上下都彰显着不凡的气质。
他的皮肤很白,脸颊瘦削,却并不给人柔弱的错觉,恰恰相反,男人缓缓抬起眼用余光瞥过来,眼底一闪而过的凌光,眼尾上扬的弧度,都给人一种上位者的威压。
沈牧则眉头皱起,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注意到江允初与这个男人之间诡异的静默后,他走到江允初旁边问:“认识?”
江允初目光闪躲地仰头看向沈牧则。
她嘴角一颤,语气哽咽到说不出话来。深呼吸后,她摇摇头。
“不认识。”
她轻描淡写地像是在说一件平平无奇的小事。
谈复临的眼眸难以察觉地轻颤几下,他尽力克制着右臂的疼痛,迈步走向她。
与此同时,江允初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一道眼神都没留给他。
她似乎真的不认识他了。
江允初转过头时,沈牧则正巧看到她倏然滑落的一滴泪。
“你——”
他撑着伞追上去。
江允初像是忘记自己双手还攥着把收拢的伞,不但没有撑开,指腹还用力得内扣到隐隐发白。
眼角的泪夺眶而出,不受控制地越流越多。
周遭的一切似乎在下一刻就将轰然倒塌。
她维持着最后的理智一步一步朝回走。双脚机械地抬起又落下,踩进水洼里也浑然不知。
沈牧则撑着伞举在她头顶,目光定在她那张惨白的脸上。一时分不清是斜斜落在脸上的雨水更多,还是汹涌而出的苦涩的眼泪更多。
沈牧则跟在她身边,走出十来米后又回头往看了车站一眼。
那个人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隔着瓢泼大雨,沈牧则看不清那人的脸。
只是这身形……
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幅多年前的画面。
那日他带着孟招看完电影后,走进一家餐厅吃饭。江允初追进来,让他不要把在电影院看到她的事情告诉她爸妈。
他只觉得荒谬,他才没兴趣关心别人的感情。
那时候,沈牧则斜眼看到餐厅外一个清瘦的男人站在扶栏边。
浅蓝的的长袖衬衫敞开着,里面是件圆领的纯白T恤,他将右手的袖口朝上翻折几下,露出小半截手肘,流畅紧实的肌肉线条在他通身的温润气质上平添了一份张力。
即便是看不清五官,这样的身影站在人群中也足够扎眼。
沈牧则将脑海中那个干净清爽的男人与车站里那身西装革履的人影作比,刹那间认出来那人是谁。
怪不得江允初哭成这样。
见到前男友了。
看她反应,他们不是和平分手的。
不过沈牧则也不是喜欢管闲事的人,将江允初送到楼底下转身就要走。
“谢谢。”江允初将手中收拢的伞还给他。
刚刚她脑子一片空白,压根没想到自己手里还有把伞,结果还要麻烦沈牧则把惊慌无措的她送回来。
沈牧则接过伞,一句话没说。
江允初狼狈地擦掉泪抬头看他,她知道他认出来了。
不要说出来。
请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个人。
她抽噎了声。
沈牧则似乎看懂了她的躲闪,没有问任何问题,扭头直接走了。
江允初回到屋里,换掉淋湿的衣服,洗头洗澡。做完这一切后她给自己泡了杯红糖水暖暖胃。
晚上八点,她照常收到了消息。
草垛子:【亲爱的创世纪神箭手,你好,根据气象局最新预报,临江市明天晴,最高24摄氏度,最低11摄氏度,北风三到四级,请注意添衣保暖,避免感冒。】
一切如常。
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夜里,她躺在床上想平静地入睡。可惜翻来覆去,脑海中那个人的脸庞反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