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礼

江允初当晚笑着进入了梦想，醒来也记不起梦到了什么，但一定是个甜蜜的美梦。

第二天叫醒她的是林愿的喊叫声。

“允初，快点起床了！七点二十分之前要在第一个机子上刷脸的。”

半梦半醒间，江允初的话音含糊不清：“机子，什么机子？我只知道票子。机子是数钞票的机子吗？”

林愿忍无可忍：“什么票子，是晨跑啊！”

这两个字似是惊天雷鸣，直接将江允初惊醒。她直接坐起身，看了眼手机时间，连滚带爬地下了床。

临江大学一向有晨跑的要求，跑够次数才能算体育课平时分。早上七点二十分之前就需要在操场边的第一个机子上进行人脸识别，直接杜绝了代跑晨刷的可能。

江允初担心早上起不来，前一晚刻意拜托林愿早上叫她，结果她真的睡得太香，差点一觉睡过头。

她坐在林愿的电驴后座上，一路冲去了学校。

操场边排着几条长队，队尾拐弯绕了个圈又从另一个出口排出去。江允初瞪眼一望，压根找不到队伍尽头。

她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沿着长队一路小跑下去，就在见到队伍尽头时，又一个哈欠刚想要出口，被她硬生生憋了回去。

队伍的末端站着个熟悉的身影，东升的朝阳散发着暖洋洋的柔光，勾勒出他高大挺拔的身形。

她又往前走了两步，鞋底与绿草地接触时擦出阵阵“簌簌”的摩擦声。

谈复临面无表情地抬起眼睑，浅色的瞳仁随意扫过，正好撞上江允初仰头打了一半哈欠的动作。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掠过一抹难以觉察的惊艳。

她今天穿了件正红色的针织衫，衣角松松垮垮地垂落，随着她前行的脚步轻微来回晃动。

一簇被压得弯折上翘的碎发扫过耳廓，脸颊白皙透亮，泛起微浅的红晕。似天边一抹娇艳的初晨，柔软而温和。

“谈……”江允初噎了一下，觉得还是不要直呼其名，微笑着挥挥手，“学长，早上好。”

“嗯，早上好。”

只是那么一瞬，早起的全部怨愤便烟消云散。

忽然，耳边传来李烨的幽怨声：“诶，不是，小学妹你怎么只和谈复临问好，我这么大个人在你眼里是空气吗？”

江允初转过身，发现李烨阴沉着脸站在她身后。她刚刚见到队伍末端的谈复临，眼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想也没多想直奔过来，完全忽视了立在谈复临前面的李烨。

江允初一脸窘迫：“学长，你也早上好。”

李烨依旧不满意，“啧”了声，冷脸面向谈复临，幽幽道：“果然还是你这张脸太招人了，专骗她们这些无知的小姑娘。”

江允初听着心脏突突地猛跳，她确实心动，但完全因为不是被骗的。

谈复临浅笑：“我理解你的嫉妒。”

李烨：“谁嫉妒你了？”

江允初看着李烨被谈复临三两句话激得差点跳起来的恼火样，低头偷笑起来。

原来，他在好友面前是这样子的，阳光下的少年笑得肆意，眉眼温柔，朝气蓬勃。

队伍很快排到了他们，江允初在机子前扫完脸后，大步跑上去跟在谈复临身后，看他跑跑停停，偶尔侧头又和李烨说了句什么，气得李烨抬起手臂一掌拍在他背上，他也没生气，又笑着说了句，这回李烨消了气，也跟着咧嘴大笑。

一路跟下来，江允初也累得半死，站在草坪边大喘气，身边的林愿叉着腰说：“不行了，我真的跑不动了。”

李烨取了书包回来，又在岔口见到她，“不错啊，跑得还挺快。”

江允初瞄了一眼他身后的谈复临，面色平静，呼吸沉稳，完全不像是刚刚结束两公里晨跑的人。

她不愿承认自己已经累到抬不起腿，乏力得近乎要跪倒在地，嘴硬道：“也还好吧，没多快。”

谈复临低头一看，见她脸庞涨红，说完话又急促喘了口气，额角一滴汗飞速滑落。

他忽而抿唇笑了，提起手中的背包带搭在宽平的肩膀上，从她面前经过时，轻轻一抬手。

江允初见到一颗绯紫色的糖果一跃而起，稳稳落入她手掌中。

又送给她一颗糖。

上一回是安慰，这一次又算是什么？

李烨一脚跨上电驴，没瞧见谈复临的这番动作。

“走了，我还没吃早饭呢。”

“嗯。”谈复临骑上自行车。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清风徐徐，拂起少年的纯白外套，衣摆一下下扬起弧度又垂落下去。

道路两边整行的绿树直立，在他身上映照下一片细碎的金光。

乘着满地闪烁的光华，江允初慢悠悠往教室走去，她将糖果含进口中，细细品味溢出的葡萄味甜蜜。

她想，大概是她昨天赠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