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

【四月七日，夜。我想起了许多，便又眼巴巴的写下来，像被风吹乱的草稿，杂乱无章的字句，将它看上去只剩下情意。我心不静。乱了。是今日的风太大，吹乱了。湖泊那样的平静也会被风吹的荡起波纹涟漪，何况是复杂的人。】

“佛门中说，一个人悟道有三个阶段，堪破，放下，自在。一个人必须要放下，才能得到自在。” 我放不下，可我得到了自在。执念不减，越发深重，而私欲渐淡，我喜欢你便也只是喜欢你，无论回眸与否。我在想百年前你我缘分不浅，甚至颇深。只是我不是书写者，没有上帝视角纵观始终。也许许久许久以前，我曾瞻仰你，在离你很近的地方，也许是那不肯老实待着的发带，也许是……什么呢？原来一切有迹可循，为何偏偏是因果呢？你从不与我讲佛。可你写的东西里，无不渗透着。你也那样虔诚？像朝圣者那样。我感慨，大概是你看的书太多了。

不悟时，佛是众生，悟时，众生是佛。书里说爱是转瞬即逝的，和佛说的空，有异曲同工之妙。你也可是佛……

爱欲、爱欲，有爱而无欲……

你说，姻缘浅薄。我说，我诸缘淡薄。你与我，何其相似。无论选择与否，始终不曾在人心上留下痕迹，像没有重量的风，拂过人面。我曾以为路过，你却牢牢抓住。要是说轮回……我也许是你读书时的那棵桃花树吧。花开花落，始终静静伫立在你门外，看着你挑灯夜读，看着你从年少到迟暮，看着你春风得意，看着你失意落寞。看着天寒有佳人为你添衣，看着有人为你笼火取暖。风来时，花瓣落下，那是我离你最近的距离，也是我注视了无数次，凋零之际与你相拥，那匆匆一瞥，又转到今生留恋。

……

嗯哼……我梦见你了。可是大梦三千醒来一场空啊。

我不似从前梦见你那样频繁了。夜夜辗转反侧，抬眼窗外又是高楼挡着的漆黑夜色。连枕头旁放着的书也捂不热了，放在手臂上久了也会麻，待到沉沉睡去它已不知不觉在我怀里，而天将明未明之时它又跑到我胳膊底下了，还是冰凉。我曾于半梦半醒中恍惚睁开眼，一片漆黑、一片藏蓝、一片浅蓝，一片淡蓝，最后接近于白了，又或是颜色鲜明的天蓝，那是天亮了。也曾费力的打开手机，一字一字敲着梦中见到你的情形，终了又昏昏睡去。

【四月十日，夜，又过凌晨。前日兴起手写了一封信，而今读来像是卖弄文采，是不太好，也许往后多写几封就习惯了，和打字不同，握上笔的那一刻，比往日虔诚许多。言由心声，落笔为情。正是晚樱开了的时候，我看见了许多开的正好的花，淡淡的粉白色，不俗不艳不媚。丁香花味浓，蔓延了校里的道路。要是有你多好。要是你在多好。风沙又来，也是常事。想到此又不觉得有什么遗憾的了。故事实在写不好，就想多看些书弥补，以待赶上你那样写的细致。】

半卷诗书尝不解，今朝一明花事了。夜月已遭风沙掩，正是寂静无人时。旧了书稿，情字难消减。又忆灯下秉烛语，失泪斑驳到天明。瞧那千丝万缕，我笑，不入针线入心头。水火化不尽，时间覆愈浓。始知相思苦，惹人欢亦忧。

咳疾复又隐，暂避相思去。辗转反侧时，心思越清明。唯念明日事，迫得入眠安。

【四月十一日，夜，扬沙。还不曾感冒，近日不知怎么，想起你便觉的喉咙发痒，想要咳嗽。真是奇怪。我想同你告告状，是你不知道的一面。】

似魇扰人倦意重，颇觉醒时最为累。恐叫他人难好觉，却断相思不引情，抑咳对窗前，数往月如一日，却少相思道花好。邀月伴我眠，今时寝迟迟。

我倒想睡，似是梦魇来扰，无奈醒觉，思君时相思又起，不由得咳几声，夜晚听起忒清楚，怎好意思惹他人不得安眠，不若不想了。可魇还在，早寝大抵是难了。近来花开的正好，重瓣的，颜色也素雅许多，是个你不知道的品种，名为晚樱。既然想你不成，便想想窗外的好花了。不知风沙打落多少枝。夜里点灯似也亮的很，不欲扰人，便先起个稿子。明日落笔又是第二封。

信这种东西，最初还是她们提起的，我想了想自己的字还算拿得出手，便大着胆子写了。信纸与信封是去年就买好的，那时也有想法，只是而今实施了。

【四月十三日，夜。微风。你见过春天的荷花吗？我思及消息积攒过多的缘故便没有给你发短信。最近雕出了一件满意的花卉，小件荷花，在春暖花开的时候雕完，真想分享给你看。但我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