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归
【二月十日,他回来了。一个很平常的下午。】
我站在不远处,与他对望。你知道雪落了漫天,隔着我们两个人的界。于是我任由雪落满我的睫羽,沾着未融化的雪,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伞在那一刻从手里滑落掉到地上,我只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仿佛抱着一块寒冰,轻轻为他拂去风雪。
你知道,这叫做“情愿”。
“你怎么样”
“我就算是,一切安好吧”
他吊儿郎当的看着我,露出朝气的笑容,没有看见我的意外,仿佛一切都那么自然。
我的脑袋亲昵的蹭着他冰冷的脸庞,我说,“好冷。”他也任由我抱着,手抚在我的瘦弱肩膀上,他沉稳的嗓音应着我,抬头看了一眼漫天大雪,低笑,“确实挺冷的”
他的衣袖下滴落着血,顺着黑色的袖口滴落到雪里,瞬间洇了那一圈的雪,都像是天边的烟花,忽然散入白雪的缝隙。
没有跪下,也没有抬手拥抱我,我努力用身体支撑着他。
我们,回家了。
路上白茫茫的雪地里随着我们两人渐行渐远,留出两行脚印,
“我前日做了个梦,梦见你有危险了,现在看来是不是挺准的”我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
他无奈的笑笑,伸手轻刮我的鼻子,“你这小孩儿”
“什么小孩儿,我已经长大了”
好似一切都在不言中,我们之间剩下了春日里难得的缄默。什么叫做“就算是”,此刻他不再是我的神明,也不再是恋人,是我凝望无声的……什么呢?我想不出什么词用来形容我们之间奇怪的相处方式。那也许是风。风与花。
“梦啊,不准”
“不准?那真好,这样的事不准就是最好了”不准,说明平安无事。
【二月十三日。回想过往。他看向我的眼,那么深情。深情的我以为在那一瞬间,他爱我。他喜欢叫我小孩。其实他也没有多大。他清楚。但是我想他。他看向我的目光就像是我看着小学生那样。我想他也许不知道,我想过很多。多到我曾以为我可以站在他身边。我看向他的目光,带着眷恋与怀念。我以为我们前世是一对鸳鸯。痴情到我以为,我爱他无法自拔。】
【二月十六日,午,我去了雍和宫。】
我也没有为他祈福。他不信这个,我也不信。只是庙里香火旺盛的很,游客络绎不绝,今天运气好,赶上了法会。靠着破碎的琉璃瓦墙,看着到处蔓延的檀香。我笑了。只是香气染不上我身半分。我心平静。平静的没有半分涟漪。
【二月十九日,夜,凌晨,正是清晨。】
回音就像是失而复得的一场空(欢喜)。像阵雨时的雷声,一响一响。他回来的前几日,月亮特别亮,夜夜透过窗户照在我的身上。不过后来的夜晚也变得吝啬,一颗星辰也不再有了。那也许从前都犹如单方面的回应,就像敲一个哑了的钟,哑了的铃铛,不会回响阵阵清脆,只余下自我的声声叩问回荡。回荡的始终都是自己敲出的那一个动作。你知道,其实不过如此。做的好像感动的山崩地塌,却也无异于自言自语。
过往犹如走马灯,一幕幕转动走过,在云淡风轻的某日,又感叹一声一枕槐安。
我倒是觉得梦中见你不错。
可惜世上并无怀梦草,叫我时时梦里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