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北寻庄
行行碌碌,马车将近一个时辰才行至都城郊北。
这边的庄子偏僻息壤,基本上都选择稳妥耕种,果树繁茂,拢着万丈阳光在头顶,只留下点点繁星。
一辆宽大的马车内,左右各坐俩人,中间八角桌摆了各种吃食和茶水,檀琤珈领了萤火坐在里头,陆琮予则捎了白满坐在旁边,剩下两个赶马车。
檀琤珈信奉不睡醒决不从锦床下来,巧今日又是被喊起来的,本来她睡觉就轻,还睡不饱,加着有外人在,又不好躺着睡,一路靠着帷裳浑浑噩噩。
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她母亲和她一致觉得陆府是最好的婆家。
一来公主府若嫁女不需要什么靠山,最好寻个稍稍登对儿人家就好。
二来都城中的这些官宦或者哪位王爷家的儿子,都不可靠,聚窝厉害,保不齐哪天连着九族就被抄。反倒是刚回城的陆侯府,家世简单,也没公婆妯娌琐心。
这是得到陆府回城消息时,就商量好的,都城高门大族大都混着一起住,别说婆婆妯娌,还有各种猴嘴姑母,一旦嫁了就是埋在后院。
她还有重要的事未完成,而陆府不一样,就俩主人,日后陆琮予也上朝,府上就她一个,想干嘛干嘛,不受约束,她出去找当年奸细也不会有人过问。
所以檀琤珈母亲昨个下午让她在陆府午憩,今早又是乘同辆马车的,让事情看起来顺利成章。
但第一眼不喜欢的人,之后也不会喜欢吧,那么婚后她就不装了,摆烂,跟人摊牌,就是利用,所以得逼着人找皇帝赐婚,那样想和离也和离不了。
“靠山山倒,靠树树跑,父母终有老去一天,母亲希望你自身很强大,却有自私的希望你能有人护着,替你周全。”南嫣黛说的话再次绕响她耳畔,也让她清醒了些。
萤火看她睁眼,麻利地从八角桌端了一杯牛乳给她,压低声音:“郡主,我们还有不到半刻钟就到了。”
檀琤珈看了眼陆琮予,双目闭阖,手撑着头打盹儿。
“琉璃,琉璃,琉璃尽归我玩赏。”
“郊西霜雪不断头,银铺千里无问津。”
“弦月凉凉空照头。”
银烛坐在马车外一侧赶车,见前方几个小孩蹲在路中,隔挡去路,嘴里喊着‘儿谣’,行至一米远时,不由轻声撵人,“小朋友让一让。”
马车缓缓停止,檀琤珈也听到这首‘儿谣’,那郊西两个字引着她心里发慌,拨开帘子,只得见一群孩子后背,“银烛,你叫一个孩童过来。”
也惊醒了陆琮予,迷迷瞪瞪,“发生何事?”
银烛喊了位离她近的女童,引至檀琤珈车前,女童看着马车里的女子,华贵无比,一看就是来着巡庄的,不管不顾跪下行大礼,“贵人,您找我。”
檀琤珈打量了下,女童约莫六七岁,将将长到银烛腰际不到,扎着两个小揪揪,额间点着红点,像是在学哪吒,“你们刚刚这儿谣是谁教的?”
女童被银烛扶着站起后,“回贵人的话,这是郊西那边庄子前段时间来我们郊北习种果树时,传来的,谁教的不知。”
檀琤珈心里不安涌上思绪,看了眼萤火,“那可否再说一遍儿谣?”
萤火默默把这首儿谣记在心间。
重新坐回车内,才回陆琮予,冷冷声:“就几个小孩说了首我感兴趣的儿谣。”
檀琤珈不说,陆琮予也隐约从她脸上察觉这儿谣有问题,刚提到的郊西,不也是庄子所在处吗?这有何关联?
“郊西的庄子,等这边巡完,一并去巡了吧,银烛你待会差人回府禀一声。”檀琤珈说完,轻掀帷赏,巡视这个果庄,满眼绿翠一望无际,垂垂青果,已有泛熟迹象。间中幼童穿梭其中,抓迷藏。还有柿子树下正拴着两头黄牛吃草,一派悠然祥和。
这处庄子正好就是檀琤珈府上的,下来后,就有放下锄头,上前笑迎的农户,她早废了让这些农户给她下跪的习俗,按她说的,若用平头百姓来凸显自身高贵,那看起来也只有高贵躯壳。
“看来今年这些果子又是个大丰收。”檀琤珈抬头瞧着其中一颗结着青青果子的柿子树,和树下拴着的那两头黄牛。
“老奴这就牵走。”这处庄子的管家见她盯着牛看,恭敬垂首后就想去牵。
庄管事自这处庄子赐给公主府时就在,南嫣黛看人实诚,为人友善,人员更调也没把人调走,一直留在这,檀琤珈跟着南嫣黛来过几次,彼此也认识。
“庄管事,不打紧,这样看着挺好,有生气。”檀琤珈见庄管事回过身来,面露难堪,看样子是有事难以启齿,“庄管事,有何问题吗?”
“不瞒郡主说,得知郡主来,老奴只备下郡主主院,和侍卫丫头歇脚之地,未给这位公子备房。”庄管事从陆琮予一下车就发憷,能从主家马车下来,肯定是关系要好,这事儿让他办挺砸,回得也是支支吾吾。
檀琤珈这才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