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安奴号(五)
“不,你配合点比什么都好。”
水直子嘁了一声,背过脸去。俐俐专心把溜溜糖球包严实了,指下传来一声咕噜声:“……要不要吃点东西?”
包里有桶装的宝可梦食物与方便面。顺着俐俐的指示,溜溜糖球将水枪注入陈旧的水壶,火焰鸡把火苗加大了些,水壶被烧出滋滋的声响。俐俐说:“现在你想谈谈了吗,你母亲的事?”
“你想说什么,‘抱歉联盟失手让盔甲男杀了她’?”水直子问,语带讥讽。
俐俐将热水转着圈浇在干脆面上,蔓延开的咖喱香味儿引得溜溜糖球凑过来闻了闻:“……知道我为什么没有不在场证明吗?那个时候,在你母亲被推定杀死的时段,不巧我与盔甲男在3号仓库战斗。”
“…………”
“是自杀吧?那把……剑,与格列盖达的剑,是完全相同的式样。”俐俐意识到她不该说出水夫人被穿心而过的细节,幸好水直子没有对此表露不适,“是冰做的,是冰系的宝可梦做的。”她从怀里摸出一只宝可梦球,这时水直子的双唇颤抖起来。
“Gla~”
水夫人的冰伊布在红光中闪现时,水直子彻底失了自持,将脸埋入宝可梦冰凉柔滑的飘带里,双肩剧烈颤动。俐俐移开视线:“其实你与格列盖达保持着暗中联系,对不对?恐吓信是假的,却也不是假的,格列盖达真正想要杀死的是水梧桐,而你暗中协助他。你觉得我为什么知道这些?”
“警方在你的房里搜到了那些信件。”她继续道,“你与格列盖达的往来信件……用无色的水书写的,只要用[冰冻光束]一吹,字迹就能浮现出来,的确隐蔽。可水梧桐引导警方找到它们,坐实了你与格列盖达有勾结。假如这时你死了,杀人灭口的罪名自然被归于格列盖达。他……值得你这么做?”
水直子吸吸鼻子:“你以为我渴求什么?渴求他赐予我一点可怜的父爱?”
“…………”
见她不语,水直子勉强笑了几声,又抽出纸巾擤了一把鼻涕:“只不过我,恨那个冒牌货多一点。所以我帮他,给他机会去杀了那个冒牌货。既然能从潜水艇的爆炸里莫名其妙地活下来,这点本事不至于没有吧?”
“他能坐稳水舰队首领的位置,七八年,不让人起任何疑心,他根本不是省油的灯。”俐俐终于露出一点韫色,“这艘船上不止你们,不止水舰队,还有许多无辜的船员与乘客,你不该把他们卷进来。一旦与格列盖达交战,水舰队一定会不择手段地将所有人拖下水——”
“如果冒牌货与盔甲男能一起死掉,岂不一大幸事?”水直子懒洋洋道,“既然有人替你们做这个坏人,又有什么不满意的?”
俐俐瞪了她一眼:“对,偏偏有人不满意。有人不想你做什么坏人,而我偏偏认同他的坚持。”
“啧…………”
“格列盖达会在明天早晨九点,杀死在众目睽睽下进行巡游结束讲话的水梧桐——至少密信里是这么写的。”俐俐叹了口气,“大吾会阻止格列盖达,而我,会设法逮捕水梧桐。至于你——”
“不能让我跟着冠军先生一起行动吗?”
“不能。”俐俐干脆地说。
水直子哼哼:“小心眼……我跟着你,行吧?能杀死那个冒牌货也算不错。难道你有信心独自一人能拦住他?”
俐俐无话可说,盯着地面思考了一会儿才道:“你必须……你必须听从我的,不能乱来。”
起居室是单人间,仅有一张单人床。俐俐让给了水直子,自己在小沙发上蜷缩着睡去了。夜半,她被值夜的玛瑙轻轻推醒。火焰鸡的动作很轻,见她睁眼,抬起喙部向某一处示意。借着小窗透入的一线月光,她意识到水直子正在房间内走动:“……你做什么?”俐俐脱口而出。
水直子回头,面色微讶,但无什么惊慌成分:“睡不着,四处看看而已。”她举起一张纸片,“谁介绍你躲来这里的?这个房间,铁定有大秘密。”
俐俐强撑困意,接过那陈旧的纸片看了看:“……船票?”是一张票根,边缘泛黄卷边,显然有些年头。
“十年前的船票。”水直子说。
票根一角写着启航时间,确实是十年前的旧物。可十年前的圣安奴号尚属于未瓦解的火箭集团,若有谁有权使用这一处密室,只怕与火箭队关系不浅。俐俐认同水直子说的“大秘密”,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就别关心这些了……”
她将票根揣回衣袋往沙发走,水直子说:“允许你睡床上哦。”
“……?”
“我说我允许你睡床上。”女孩子理直气壮道,“又不是睡不下。况且,明天还指望你当我的保镖呢!”
※
男人在甲板上眺望。凌晨四点,太阳尚未升起。男人有着浓黑的眼,一左一右盛着两个月亮。天色如同被剥去一片的蛋壳,从尽头处泛了一点鱼肚白。日夜交接,朝霞自云间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