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海边
她游离的眼神看出端倪,笑得更深了些:“感觉如何?”
“还、还好……”
他是知道个中歧义的,可偏偏要装作不知,咬着她的耳朵问些有的没的,气息滚烫。俐俐感到她的思维正在以飙车般的速度发散、再发散,终于忍无可忍,用力掐了一下他的小臂:“你注意点……”
“怎么?”他以无辜且诚恳的声音说道,“我在谈论冲浪,千真万确。”
俐俐磨了磨牙:“那,太糟糕了,糟糕到了极点。我再也不想体验——”
铺天盖地的气息裹住了她。他捏着她的下颌,长驱直入齿关,吻得温柔且热烈。
笑声从很远很远的岸边传来。他们藏在礁石的阴影中接吻,一时间仅有忽高忽低的海浪声作为伴奏。然而不知何时,那靡靡的背景音之中混入了一线微弱的求救声:“……救命啊。救命啊。”
两人同时睁眼,嘴唇随之拉开。这声呼救绝非错觉。俐俐将两指抵在唇间,用力吹了一声呼哨:“沙弗莱!”
沙弗莱与盔甲鸟一同赶到,辨着求救声的方向飞去,很快便在起伏的浪涛之间发现了呼救者:并非一位人类,而是一只聒噪鸟,斑斓羽毛在水波间沉沉浮浮,累累伤痕依稀可见。两人赶到之时,来自水底的几片阴影正在向它极速接近,从形状辨认,大约是毒刺水母与玛瑙水母的种群。
“用[超音波]弹开它们!”俐俐说。
高频率的音波扎在聒噪鸟的周边,在水下搅起大片大片的漩涡。趁着阴影行动放缓,盔甲鸟一个猛子扎下去,腹部堪堪贴着水面,以便大吾捞住了处于半昏迷中的聒噪鸟。水边,俐俐翻下沙漠蜻蜓,仔细确认它的负伤状况:“它中毒了,脱力,且有中暑症状……我们得送它去医院。”
大吾尚未答话,聒噪鸟嘶声接道:“不要医院……不要医院……”
两人同时顿住,费解。大吾问道:“你有什么顾虑吗?”
“医院……咕!救命啊,救命啊……”
大吾默,俐俐默。两人对视一眼,俐俐改口:“暂且,我可以替你处理一下。如果情况严重,那我……”
她不确定聒噪鸟是否听清了她的话语,大约是没有的吧,那家伙的瞳孔已经不会转动了,只是嘴里念着“救命啊,救命啊……”,就那样在她的怀里晕了过去。
住处离海边不远。同卡门等人打过招呼,两人便抱着聒噪鸟往回赶去。宝可梦的伤势固然可怖,实则不算严重,至少以家里的常备药品足以处理。回家之前,俐俐特意去水果店买了一些甜桃,切块榨成糊状物,小心地掰嘴喂下去。音符鹦鹉在无意识中做着吞咽的动作,一整碗甜桃糊糊很快见底。
俐俐替它擦了擦喙,寻了一张软垫安置着它,随后轻轻翻开那斑斓的羽毛。她想聒噪鸟大约经历了为时长久的飞行,肌肉状态十分疲惫,体表则布满了细密的淤青与划伤,显然遭到了谁的追击——谁会追击它呢?聒噪鸟在丰缘本不是常见的物种,这只聒噪鸟偏偏懂得人类的语言,莫非是宝可梦猎人试图捉住它——而后卖个好价钱?
她思忖着,手上利索地做着消毒、上药的工作。当她处理完一面翅膀,将聒噪鸟小心地翻到另一面时,宝可梦刷得睁开了眼:“救命啊,救命啊!”
它眨巴着黑溜溜的眼睛,从垫子上弹了起来,身体一歪,又重新扑倒下去。俐俐叹气:“你别乱动,那边我涂过了药……”
“你是谁~?”聒噪鸟歪歪斜斜地坐好,问得字正腔圆。
“我?”她想了想,“我是俐俐,他是大吾。你是谁?”
“我是,小聒噪鸟~”
俐俐被它的语调逗笑:“你好,小聒噪鸟。你的通用语很流利。”
小聒噪鸟的胸脯鼓胀起来,发出咕咕咕咕的声响,听起来像在狂笑:“谢~”
小聒噪鸟懂得有限的词汇,用语比起人类固然显得单一,表达倒很流利。俐俐摆弄它的羽毛时,听它不间断地碎碎念着“救命啊,救命啊”,大约在它的认知之中,“救命啊”含着表达不适的意义。俐俐索性倒了一点药酒给它喝,本想着药酒的作用是麻痹痛觉,小聒噪鸟倒是发了酒兴,昂着脑袋开始念叨:“荆棘山上行人稀~常有车手较高低~”
“如今车道依旧在~不见当年老司机~”
大吾问它:“谁教你的这些?”
小聒噪鸟打了个酒嗝儿:“大聒噪鸟~”
小聒噪鸟师从大聒噪鸟,这个逻辑毫无问题。俐俐合上医疗箱,小聒噪鸟已经软趴趴地倒在了软垫里,嘴里继续哼哼:“一……!工作要勤劳!二!绝对不逃跑!三……嗝!一路有微笑……”
“醉得不轻。”俐俐用小型毯子裹住了小聒噪鸟,“让它睡一觉吧。晚饭,你想去吗?”
“你呢?”
“卡门快要去关都了,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很少。如果你不想去,在家里休息也好。”
大吾捏了捏她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