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婆婆——”

二娃欢呼着，桂花牵着他，两人一起跑到家门前。

“婆婆，我和花花姐姐想喂这个小猫，它看见我们就跟着我们，一路跟着走来的，它可乖啦。”

二娃怀里抱着一只黑黑的小猫，眼珠子圆圆的，滴溜溜地打量人类。

婆婆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笑眯眯：“在哪里捡到这么可爱的小家伙，你们想要带回家养起来，就要学会负起照顾它的责任，知道不？”

俩人对视，重重点点头。

“那它就是我们的家人啦，谁给它取名字呢？”

二娃挠挠脑袋，看向桂花。

她弯腰捡起一根树杈，沾了水，沾地上画了一横一竖。

二娃看着，蹦起来念道：“十，婆婆我们叫它小十！”

婆婆笑道：“咳咳，好，好，你们真厉害！真好听的名字。”

夜晚，二娃把一团小猫捧在衣兜里，放在桂花床上：“姐姐，你怕黑，有小猫陪你。”

黑猫跳上床，寻了一个地方懒懒睡下。

桂花摸摸他的头，揣着猫咪入梦去。

天亮了。

“咳咳……”

桂花树下，淡黄色纷飞，十里飘香。它落在婆婆头上，落在二娃手心，她将它们收集起来，装在小布袋里，别在腰间，她搬了一把小椅子坐在婆婆身旁，趴在婆婆膝盖上，二娃和小猫在玉米粒上打滚，玩作一团。

“咳咳……”

婆婆的咳嗽越来越严重了，桂花拉着二娃，打算去不远的镇上换一些药材回来。

她们在小路里穿梭着，遇见一些村民，他们背着大小行囊，好像要去远处。

桂花抖抖二娃的手，二娃问：“大婶你们要去哪里啊？”

有人停下脚步看她们几眼，有人直接继续赶路，看她们俩站在那，也许不忍心，犹豫片刻，一个抱着孩子的母亲跟他们说：“你们还年轻，还能跑得动，能躲一回是一回。又要月末了，它们又要来了。”

她们听不明白，只顾着当下要紧的事，桂花拽紧二娃的手，全程来回赶路，但太阳不会等任何人。

天色逐渐暗淡，俩人离家还有一段距离，原来熟记于心的轨迹变得模糊，她们好似在原地打圈，兜兜转转，除了脚下的方寸之地，已经无法看清远方的方向，她们只好一步一步试探着，怀里紧抱着婆婆的药材。

桂花牵起二娃走着，她感觉有什么东西穿过她的腰间，有些痒，她忍了忍，松开了牵着的手，伸手去挠，没摸到什么东西，她再去牵手时，旁边已经空无一人。

绿色的眼睛扫视着黑暗，对于它们来说这样的环境畅通无阻，视线中出现了香甜可口的食物，飘过去，一手伸长抓过去，指望撕下一块肉饱腹一餐，可刚触碰到，手便一片火辣。

真是见了鬼了，不对，它就是，死了大半辈子，居然还能有疼痛的感觉，它不放弃，一直抠，被烫得不行了，嗷嗷叫。

同行觅食的鬼选择了旁边瘦弱的，一两口也算肉，得逞之后消失在黑暗里。

桂花慌了神，三两步摔跤，顾不上疼痛，她趴在地上继续寻找着二娃。四周都有怪声传来：磨牙声、搜刮声、被折断的声音，闷闷的撞击声……

她心急如焚，猛地站起，头控制不住地向四周倒，药材包被磨出了口子，一粒粒散落，她沿着哪个方向走都追不上，抓不住，喘着粗重的呼吸，不知所措，一阵烟飘过，她看清了。

那些平日里友善可亲的村民们，现在一个个行尸走肉，它们站成两条缓缓移动着，走在中间的是两个没有下身，只靠漂浮的怪物，而其中一个手里，手里！手里拿着的是！

一只手将她拽进巷子里，她被捂住口鼻，喊不出声，只能默默流泪，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她不停的对婆婆比划，又无法控制的开始干呕，外面的动静停下，往她们这处靠近。

“喵—”

有猫声轻唤，然后是一声尖锐的猫叫，再没了声音。

桂花趴在婆婆怀里，她多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她咬住自己的手，身上各处的疼痛也在一阵一阵跳动，打破了她的可笑的幻想。

啪。

什么东西被随意丢弃，桂花在泪眼朦胧中，捡起那只小手，上面还有猫爪抓过的伤痕。

她好恨，好恨。

去死，全都去死。

“瞧瞧我发现了什么？”饿死鬼嘀咕，“怎么又是这个人，唔。”

老是老了点，可是，它真的真的好饿啊！！

血盆大口张开，桂花死死的挡在婆婆身前，她此刻是最坚硬的一堵墙，紧紧护住，半分挪不动。

婆婆抱着她。

“孩子，其实我早知道，你不是我的桂花了，我的桂花，再也回不来了。”

“孩子，你不属于这里，原谅我的自私，贪恋你的乖巧懂事，你千万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