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上夜曲
自艾,再到无可奈何。
听鬼兰一席话,犹品一杯五味陈杂的烈酒,也犹欣赏一支三部曲式的夜曲。
如烈酒般,从清淡到酸甜,再到辛辣,苦涩,最后变得索然无味,但却是后劲无穷。
也同夜曲一样,从安谧恬静,到热烈激昂,再回到一片寂静的氛围中,忧伤,沉郁,引人深思。
“抱歉丹若,今晚说得有些多了。我想,在你生活的鸢尾城,大概不会是这样的吧。”
“如出一辙罢了,鸢尾城同样有着不少以貌取人,以偏概全的事情。”
丹若站起身来,小心地移动着脚下的步伐,往鬼兰身边慢慢稍稍靠近了一些。
望着鬼兰那寂寥的背影,丹若轻轻擦干眼角的泪珠,认真地说道:
“其实阳刚之气从来都不是靠外表来决定,它是一种心境,也是一种内在的态度。一个人就算长得再有男子气,但内心还是胆小懦弱,没有担当的,那还算得上是真正的阳刚吗?”
听罢,鬼兰的嘴角微微扬起,然后缓缓地转过身来,温柔地看向丹若:
“谢谢你今晚听我说这么多。身边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我已经很满足了。”
“连这些都做不到的话,又如何能成为你的‘知音之交’呢?”
丹若一边笑着说着,一边向鬼兰伸出一只手。
“快回去歇息吧。陪我逛了一整天,还跳了舞,见了客人,现在一定很累了吧。”
鬼兰又是一笑,然后一手拿起放在旁边的古琴,一手拉着丹若一起,小心翼翼地从屋顶上走了下来。
落地后,丹若步伐稍快地走在了前面。
一阵微风拂过,扬起了她飘逸的碧青色裙角。
望着丹若俏丽灵动的背影,鬼兰的心中不禁荡漾开了一片暖意。
这么多年来,丹若是唯一一个看法与世俗如此不同,却又与自己如此契合的人。
而走在前面的丹若,此刻也同样在心里细细地琢磨着鬼兰。
他在万馥阁这么多年,到底有没有一个真心对待过的客人?
他说那些客人都是为了尝尝鲜,那他自己呢?是钟情于男子还是女子?
……
丹若还有好多问题想问,可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咽下去了。
因为鬼兰对于她来说,好像始终还有着一些距离感。
他们认识不过才几天而已,要彻底敞开心扉,的确是为时尚早了一点。
缕缕月光清凉如水,照亮了前方的路,也洗净了丹若一身的疲惫。
夜色中,两人互相道过别之后,便回到自己的居所去了。
当第二天的灿烂晨光照射进屋的时候,丹若却还沉浸在香甜的睡梦中不愿醒来。
而另一边的鬼兰却早早地起了床,梳洗完毕,一路走到了楼下的大厅,将万馥阁的大门轻轻地推开了。
然后,静静地坐在一张桌子前,悠然自得地泡起了茶。
槐伯略晚几步也赶到了大厅,身后还跟随着几名杂役。
他看见鬼兰已经提前来了,稍显尴尬地笑道:
“瞧瞧我这记性,差点忘记今天是取茶的日子了。哎,年纪大了,不中用了,还是阿兰聪慧过人,没少替我这个老糊涂张罗打点啊。”
“槐伯这是哪里的话?幽茗居不过两三月才送一次茶,实在不算频繁。槐伯平日里不少事务缠身,偶尔没想起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阿兰作为小辈,理应尽自己所能为槐伯分担一些才是。”
鬼兰说完,将手上一杯刚泡好的,热气腾腾的菊花茶轻轻托起,送到了槐伯面前。
槐伯接过茶,只不过轻呷一口,嘴中便溢满了阵阵淡雅的清香。
正当他细细品味之时,门外传来了一声马儿的短促嘶鸣。
他放下茶杯,和鬼兰一齐走到大门口,然后探头一看,原来是一辆载满茶叶的马车正朝着他们缓缓地驶来。
待马车停稳后,槐伯身后的杂役们便快速地围上前去,手脚麻利地开始卸货。
一名个子高大的年轻男子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然后不停地往大厅里面张望,神色有些紧张,好像不太敢走进去的样子。
男子浓眉大眼,面庞饱满,容貌虽算不上俊美,但也端端正正,不至于招人嫌恶。
虽然身材健壮有力,但背却微微有些驼,而且眼神躲闪,目光游离,明明一身富家公子的打扮,姿态和举止却像是一个自卑胆小,唯唯诺诺的做工伙计。
眼前这一身小家子气的男子,就是幽茗居掌柜合欢姑姑之子,余半夏,人称半夏公子。
“送茶而已,怎么还劳烦半夏公子亲自来一趟啊?”
槐伯一看见半夏来了,便赶紧迈开腿迎了上去。
因为平日里都是底下人来送茶,今天半夏亲自出马,实在是让他有些意外。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