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殇

“花好月圆人长久！”

福宁殿内，只听得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出来，帕露梅赶忙放下手中的针线，屈膝行礼。

“跟你说了多少次，在这福宁殿里我们夫妻没有这些虚礼……”明庭笑着挽住帕鲁梅的手。

只见他的脸颊通红，显然是喝了不少酒。

“太医叮嘱过的，大汗不可以喝太多的酒——”帕露梅说着，便吩咐侍女端一碗醒酒汤过来。

“这不是高兴嘛，大家都也高兴——”明庭说着，便闭上眼躺在了榻上，他的发间已经隐隐可以看出几缕青丝。

“大汗，先起来把醒酒汤喝了吧！”帕露梅轻声说道。

“不喝，不想喝，你也别忙活了，一起躺下来，我们说说话，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天天不是忙这就是忙那，我们连个说话的时间都没有……”明庭无奈的摆摆手。

“可眼下不都好了吗？大汗马上就要入主中州，成为中州之主，多年来的愿望总算是实现了，我真心高兴——”帕露梅坐在明庭的身边笑着说道。

“可终究还是委屈你了……”只见明庭慢慢睁开眼睛，拉住了帕露梅的手，轻轻叹了口气，“我们是结发夫妻，可我却不能封你做大妃，珏儿是我们的长子，我也不能给他任何册封……”

“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在乎这些——”帕露梅说着，摸了下明庭头上的白发，“我只要你和孩子们都平平安安的陪在我身边，我就已经很满足很幸福了。”

“再说，我也是真心喜欢阿鲁青，开始的时候我确实也担心过她的出身，可没想到她是这样知书达理，又通晓中州典籍，把大汗登基的各项典章制度整理的井井有条，处事分寸得宜，处处给大汗长脸，显然是大汗是好帮手——”帕露梅接着道。

“是啊，她的确是能干，可我知道你带着珛儿，更辛苦……不过你放心，将来我的皇位一定会传给珏儿，他会牵着珏儿的小手，带着他一步步走向王位，到时候，按照中州的规矩，皇上的生母会被尊为太后，这样百年之后我们还在一起，生同衾，死同穴。”明庭的眼中满是亏欠道。

“总之，帕露梅要生生世世跟大汗在一起，生生世世做大汗的女人！”帕露梅看着明庭，眼睛里满是泪光。

“对了，璜儿的身体怎么样了？”明庭问道。

“大汗放心，流志一直陪在那里，周围的人也都可靠，不会有什么乱子的……”帕露梅笑着说道，“很早就听说巴哈将军家的小姐是个病美人，我们璜儿若是娶了她恐怕在子嗣上就没有什么指望了……若是再倚仗家世骑到璜儿的脖子上，那璜儿岂不是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了，还是这样好，皆大欢喜！现在啊，我就盼着他和孟莹能多生几个孩子，到时候，我们这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

帕露梅看着明庭，伸手抹了一把眼泪，接着道，“我还记得，我还认识你的那会儿，璜儿才只有五岁，一天就只躲在你的身后，一句话都不肯说，浑身都是伤，一双大眼睛里眼泪汪汪的，好在，都熬过来了，璜儿，这一路，可真是受了太多的罪……所以，大汗，过去的事儿就都让他过去吧，璜儿那天说的对，冤家宜解不宜结，将来大成势必要怀柔四海，所以……”

“所以，等到合适的时机，就让璜儿和孟莹回来，你是不是想说这个？”明庭抢在帕露梅之前说道。

“是的，大汗，我想，慕容夫人倘若在世，她也一定希望璜儿幸福，大汗，求你了！”帕露梅说着便要给明庭跪下。

“好了好了，我答应你就是了，瞧你这兴师动众的，要我说，璜儿这任性妄为的性情，就是你们给惯出来的，什么都有着他的性子来……”明庭佯装嗔怪道，“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那个时候，我迷了路，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吃过东西了，饿得两眼直冒金星，我偷了你的小绵羊，你很生气，便一直追着我跑，我们就这样一直跑，一直跑……后来，我们就有了珏儿，风很轻，草很香，黄昏来了，鸟儿也都归巢了，牧羊人都赶着羊群往回走，我们一家三口手牵着手，终于，我们也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家……”

“是啊，那个时候多好啊，就只有我们一家三口，每天牧马放羊，什么都不用想……大汗，如果，我是说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再回乌兰，去我们生活过的地方看一看，好不好？”

“当然好，帕露梅，其实我们的日子才刚刚开始，剩下的半辈子，我一定会好好陪着你！风轻轻的，草香香的，黄昏来了，鸟儿也都归巢了，帕露梅，我最心爱的姑娘，我们也要回家了，让我牵着你的手，我们一起回家……终于可以回家了……” 只见明庭的嘴角微扬，慢慢闭上了眼睛。

帕露梅见明庭睡熟了，轻轻的帮他盖好被子，继续走到旁边的案上给珛儿做着新衣服。

突然，六岁的明珏儿从门外悄悄走了进来。

“珏儿，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帕露梅心疼的摸摸明珏的头。

“我想要跟阿娘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