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变
充沛亲手教他骑马射箭的大哥竟然躺在了这里,而且很快就要被埋入地下……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小时候大哥带着他在草原上策马驰骋的场景,满脑子都是大哥的音容笑貌,直到一声童稚的哭泣将他叫醒。
“大爹爹——大爹爹——你快醒醒啊,阿琥来看你了,你不要躺在里面了好不好,阿琥会害怕的,你起来带着阿琥去骑马好不好,阿琥再也不调皮了,你起来好不好啊,大爹爹——大爹爹——你起来看看阿琥啊,阿琥这次采了花来,是专门送给大爹爹的——”
不像那些大人们装模作样的啜泣,孩子的哭声真实到让人心碎,只是没想到,现在在大哥灵前哭灵的竟然是一个小小的阿琥……
“大妃生育明珛殿下的时候难产,之后便一直卧床休息,本来身体已经渐好,可知道大汗崩逝的消息后又不好了,据说连床都下不了……大嫂子也不好,倒是不在说胡话了,只抱着大哥的衣服坐在榻上,几天了,动也不动,送进去的饭也不肯吃……”是悠悠的嘶哑的声音,她一身缟素,拍了拍成璜的肩膀,眼泪又扑簌簌留下来,“璜儿,你多少吃点东西,否则这可要怎么好啊……”
“现在的大事,是到底由谁来继位!”门开了,是猗卢的声音。
“老族长怎么说?”成璜抬起头,双眼布满了红血丝。
“按照眼下的形势,最好是父死子继,明珏和明珛都可以,但两位王子年幼,势必需要亲贵辅政,论血统,明珛更合适,但是这样做,辅政大权必然会落到巴霍族人的手中,那么之前明庭的所有想法和规划,就会付之东流……”猗卢顿了顿,继续道,“外面已经又风声,明珛出身高贵,又被大汗封了宁王,所以是继承汗位的不二人选,还有人为了斩除后患,进言要帕露梅和珏儿给大汗殉葬……”
“是谁进言的?”成璜说着转头看向鸠什。
“我马上去查,查出来回禀王爷。”鸠什说着便要退出去。
“不用来回禀了,有一个算一个,让他们全部殉葬!”成璜说着摆摆手。
“是,鸠什领命!”
“倘若立珏儿呢?”缓缓,成璜抬头看向猗卢。
“一来珏儿生母出身不高,难以服众,二来巴霍族势必不会同意,很可能会为了汗位之事引起草原内战……所以明珛继位是最好的选择,老族长的意思,你可以留下辅政,如此,一切都还会按照明庭生前的意愿发展——”猗卢说着,转身拍了拍明庭的棺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成璜亦看着明庭的灵柩,有泪珠自他的眼角涌出。
“再听听萨都怎么说吧,萨都派人传了话,估计也该到了,明庭的想法,还是属他老人家知道的最多——”猗卢说着转身看向了门口。
话音刚落,便有内侍慌张的跑了过来。
“又怎么了?”猗卢见内侍神色不对,赶忙问道。
“启禀猗卢大人,萨都爷在路上过身了,临终前拿着这封信要要亲手交给明王殿下!“内侍说着,将一封沾满了血迹的信函恭敬呈上。
“胡说,我昨天还去看过他老人家,当时还好好的,到底是怎么回事?”猗卢满脸的难以置信。
只见成璜晃晃悠悠的走过来,颤巍巍的接过那信,放在自己的胸口,慢慢走到了明庭的棺椁前。
猗卢紧接着去准备萨都的后事,漆黑空荡的大殿内只有成璜一个人守在明庭灵前。
前来吊唁的人们都哭累了,伤心累了,都回去休息了——
唯有成璜,却是连伤心痛哭一场的时间都没有……
只听得“滋啦”一声,大殿内的白烛被点燃了。
成璜拿起萨都的信,借着那烛光,缓缓拆开了来,有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那信笺上,洇湿了萨都留下的血迹…….
只听得一声响雷好像要把整个大地劈开,紧接着便是暴雨如注,窗外登时风哭雨泣……
整个灵堂压抑的让人无法喘不过气来——
果不其然,萨都的意思是要珏儿继位,但他也想到了珏儿继位要面对的问题,所以便留下这最后一封信——
“大汗本意,是看中了巴霍族长和巴哈将军素来不和,所以娶了她的女儿,又提拔了很多亲信将领,为的是有朝一日能够与巴哈将军分庭抗礼,可眼下,巴霍族长显然已经和巴哈将军结成同盟,连大汗崩逝这样的大事,巴哈将军都称病没有露面,只是让费年若吉全权代劳,说明他们已经对明珛殿下继位胸有成竹,只是这明珛殿下一旦继位,那么把持朝政的必然会是巴霍一族,那这到时候漠北大成入主中州天下一家的理念必然付之东流……”成璜拿着那封信,就好像萨都正拿着大烟杆站在他的面前。
“你大哥亲口跟我说过,要把汗位传给珏儿,帕露梅是你大哥的发妻,珏儿是他们唯一的儿子,所以汗位一定要传给珏儿,这是你大哥的生前唯一的心愿。
璜儿你还记得巴哈将军的那个女儿吗?她听说你还活着喜出望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