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隐重
两年后,梅溪。
旭日初升,天地万物还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青山深处,不时有小松鼠在树桠间窜来窜去,牵牛花的藤蔓攀着竹篱笆,鼓囊囊的花苞蓄势待发。
一阵晨风拂过,雪白透明的梨花瓣子飘落在淙淙的溪水里,顺着水流蜿蜒而下,院子里还有各种叫不出名的野花野草,晶莹的露水在上面凝结,屋外的公鸡开始打鸣……
不多时,万丈光芒倾泻而下,照亮了整个大地,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一身粗布农夫装扮的成璜扛着锄头从田间回来,手里还拎着一把水灵灵的红萝卜,知道屋里的孟莹还在睡着,便坐下来开始淘米择菜杀鸡,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小院里便飘出了浓浓的饭香肉香,只见数只小猫小狗乖巧的围绕在成璜身旁,齐齐等待着“美食”出锅……
如此一直到日上三竿,成璜已经收拾好所有家务,坐在窗下喝茶读书,一旁的小猫小狗们酒足饭饱则伏在成璜脚下打起了盹儿——
“哎呀,大哥哥,你怎么不叫我起床呢?”孟莹几乎从屋里跳了出来,一脸慌张的看向成璜,“今天可是我去交货的大日子啊!哎,我的绒花呢,怎么不见了呢?”
小猫小狗们似是见惯了孟莹这般情状,连眼都不曾睁开,依旧一动不动伏在那里。
只剩下孟莹一个人在那里边穿衣服边急得团团转……
“都在这里,已经收拾好了,五十六朵,我已经清点过一遍了,而且没有任何瑕疵,这里还有两个馒头,给你路上吃!”成璜说着,将手里的包袱递给孟莹。
孟莹却是看也来不及看一眼,接过那包袱便冲了出去。
成璜看着孟莹远去的背影,嘴角划过一丝无奈的微笑,转过身来,却发现小猫小狗都站在那里,正满眼警惕的看着他……
“出来吧!”成璜说着,弯腰将其中一只小白猫抱在怀里。
“王爷——”流志从门外走了进来。
“家里都还好吗?”成璜边说边倒茶。
“都好,新大妃生了小王子,大汗给取名明珛,这个月就满周岁了,大汗高兴的不得了!”流志边喝茶边说道,顿了顿,看着成璜怀里的小猫,“王爷你过得好吗?”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吃得好,睡得也踏实。”成璜答道。
一阵清风拂来,吹得那雪白梨花如落花雨般纷纷而下,伴着悠悠的钟声在院子里盘旋飘舞着。
“你这次来,该不会是专门来看我的吧?”久久,成璜抬头看着流志。
“嗯,大汗让我给小王子带些新鲜玩意儿回来,顺便来看看王爷——”流志支吾道。
“梁王兵败已有两年,中州朝廷已是苟延残喘,摇摇欲坠,漠北本欲与云都结盟进军中州,谁知云都态度却暧昧不明,反而先人一步不声不响的出兵占领了韩城,并没有要与漠北合作的意思。这云都自东安公掌权以来,便是恢复经济发展生产与民生息,士气昂扬,大有一统中州的气势,如此,漠北并不敢轻举妄动……”成璜说罢,喝了口茶道,“这是在韩城街头的说书先生说的……看来人家说得并没有错!”
“不是我们不敢打,巴霍族早就整装待发,是大汗 ,觉得中州疆域太大,若是中州百姓奋起抵抗,未免引起过多杀戮……”流志坦言道,“为此,大汗还引起了巴霍族长的埋怨,说大汗妇人之仁……”
“你没有去探探颜文梁的意思吗?他可是东安公的亲信!”成璜反问道。
“去了,我怕他认出我,特意让阿吉豆去问的,结果没有找到那颜文梁,再一打听,说他一直受伤之后便一直没有抛头露面……”流志答道,“这个人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这么要紧的时候,他怎么可能不在呢?!”成璜说着若有所思的望向了天空。
“也许,他死了呢,王爷你不是说那次他伤的很重嘛!”流志道。
“不可能,我有预感,他一定还活着!”成璜肯定道。
送走流志,成璜便在屋内的躺椅上闭目养神,直到天色渐渐暗将下来,橘红色的晚霞笼罩了整个山谷。
成璜睁开眼,顺着窗户抬头看向远方,不禁双眉紧皱,若是往常,孟莹早就该回来了,可今日却还未听到她的脚步声,心内不免有些担忧,正欲起身,突然听到了孟莹的声音——“大哥哥,快,快来帮忙!”
出门一看,方知孟莹这又是“救死扶伤”了,只不过这次不是阿猫阿狗,而是一个年轻男人,一个穿着将就的年轻男人!
“我刚回来,本来准备去山里采些野花,发现后面好像有人在跟着我,回头才知道他是外地人,人生地不熟的在这山里迷了路,又发起了高烧,所以我就把他给带了回来——”孟莹一边扶着那人进屋一边解释道。
待得看清那人的庐山真面目,成璜不禁愣了一下,这可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正是颜文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