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下滩
流志说他不是故意要隐瞒成璜的!
只是看到成璜身体不好,不想让他为这些琐事操心——
成璜心里却明白其实是流志怕他顾虑孟莹从而保全梁王的其他家眷,毕竟他已经擅自做主放掉了曾子建一家,所以才决意先斩后奏。
事已至此,成璜也不再好说什么,只叮嘱流志小心做好善后事宜,并将孟莹接到上京远郊——他不想让孟莹知道这些。
郊外的月色皎洁,四围大地都被笼罩上了一层薄薄的银霜。
流志看着远处的穹帐和点点篝火,面色凝重的叹了口气,刚转过身来,却是愣住了——
一脸苍白的成璜正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却是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王爷,你怎么来了?这里风大,大夫说您不能受风的!”流志说着便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想要给成璜披上。
“孟莹呢?!”成璜却是摇摇晃晃的往后退了一步,没想到一个没站稳,竟直接摔在了地上,整个人顿时咳做一团。
流志却是满脸无奈的看着成璜,眼神中满是心疼。
“你这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就别在这里为难流志了,小孟莹在我这里,好的很,放了一天的风筝,这会子怕是已经睡着了!”只见一双黑色的皮靴缓缓走近。
是猗卢!
成璜看到猗卢,顿时瞪大了眼睛。
“流志你先去休息吧,我带着璜儿去帐内说说话。”猗卢说着一把将成璜拉起。
帐内有暖暖的火盆,猗卢特意煮了药饮,还冒着腾腾热气便端到了成璜的手边。
“先把这个喝下,否则我怕你熬不过今晚——”猗卢说道。
成璜却是不说话,端起那药汤便一饮而尽。
“我愿意跟你回乌兰,任凭萨舞族长处置,可孟莹是无辜的,她与明宇之事完全无关,请你放了孟莹。”久久,成璜抬头道。
“巴利族长被你送回去的莫折太提的人头吓得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刚能下床就派人给明庭送来了十五大车的嫁妆,你觉得,萨舞族长还敢去追究明宇的事情吗?”猗卢似有调侃之意。
“不是萨舞族长让你来的?”成璜满脸不解。
他知道猗卢是萨舞族长的亲信,萨穆阿年事已高,平日里族内事务全靠猗卢打理,自萨浒过世后,猗卢就从未离开过萨穆阿半步,除了萨穆阿,也没人能够使唤他。
“当然是我家主人让我来的,不过,是有人求了我家主人,要我家主人帮忙——”猗卢喝了口茶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中州的茶还是那么难喝。”
“是我大哥,对吧?”成璜心下一沉,登时握紧了手中的茶碗。
“南成与萧随百余年的国仇家恨,你也亲眼见到了方师傅他们,他们可是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饶是明庭再怎么纵着你,他也不敢犯众怒啊,我可是记得,你身上有一半的功夫都是方师傅亲自传授的吧?”猗卢无奈道。
“所以呢,你会杀了孟莹?”成璜抬头看着猗卢。
“嗯,你大哥确实是这个意思,借老族长和我的手,让你敢怒不敢言,明庭还真是了解你…..”猗卢答见成璜不说话,顿了顿,继续道,“你其实也是知道你大哥这个人的,他呢,也知道这个小孟莹救了你的命,所以,也不一定非要赶尽杀绝,我猜,只要你愿意回漠北娶巴哈将军的女儿,你哥哥说不定还会给这个孟姑娘一笔银子,如此,岂不是两全其美?”
“好,我答应你,我可以回去,但我要先见孟莹一面!”久久,成璜抬头看向猗卢。
“哎,你瞧瞧,不愧是我!这么快就劝得你回心转意!”猗卢说着走过来拍拍成璜的肩膀。
帐外月色如洗,可成璜却只觉尘沙扑面,寸步难行——
还好孟莹一切无碍,看到成璜还是如之前一般飞扑进他怀里。
“猗卢大叔跟我说,你受伤了,现在伤好了吗?辛惠姐姐没有对你怎么样吧?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呢?还有猗卢大叔说带我一起去漠北乌兰草原看看,大哥哥咱们要不要一起去,大哥你就陪我一起去看看吧,听说这个时候的乌兰草原很美,对了,大哥哥,还有悠悠姑娘,你是说她也在漠北吗,我们这次过去顺便也把她给接过来,然后我们一起回梅溪,好不好?”孟莹看到成璜,恨不得一口气把这么多天憋下的话都说出来。
“我渴了,你先去给我倒杯茶——”成璜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摸摸孟莹的头,转身坐在了榻上。
“猗卢大叔给你熬了药饮,要不还是喝这个吧?!”孟莹说这给成璜端来一大碗汤药。
“才跟人家认识几天,就一口一个猗卢大叔,你就这么相信这个漠北人啊?”成璜接过汤药,喝了一口,顿时苦的皱紧了双眉。
“当然相信,猗卢大叔可是个好人呢,那天不仅救了我,还帮我把你给找了回来,漠北人又怎么了,我身上也还留着漠北人的血呢!”孟莹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