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
夜深人静,红泥小炉透着点点火星,室内到处氤氲着一股子草药香,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只听得那雨滴打在檐铃上,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成璜醒了,借着微弱的烛光,转头发现孟莹正在趴睡在小火炉旁的药案上,便赶紧挣扎着起身,小心翼翼的将孟莹抱到床上睡。
紧接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的啜饮着,大脑却是在飞速的思量着——
明宇和莫折太提都死了,梁王的人肯定不会放过他们手下的那些黑衣死士。所以,那天在郊外遇到的那些漠北黑衣人应该就是巴音台吉的仇家,巴音台吉没必要跟他撒谎。
但是梁王的人肯定是不会放过孟莹的,那天买衣服的时候遇到了曾子建,还有,他病着的这些日子,成璜看着案上各式各样的药材,就知道孟莹肯定一直没少往外面跑,说不定梁王的人早就已经盯上他们了——
成璜很讨厌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一把刀一直悬在头顶上,神经一直紧绷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突然就会冒出一个人,在你毫无防备的情况给你一刀……
这一路都在被人追赶逃亡,几次三番的折腾下来,亏得一路有贵人相助,现今也终于知道了这把刀是谁,否则真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如今就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需要先躺下来,因为伤的太重了!
成璜躺在那药案旁的榻上,他知道流志已经在旁边安排好了人手在此日夜守卫,所以目前还不需要担心,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赶紧养好身体!
一阵困意袭来,成璜慢慢便闭上了眼睛,睡眼朦胧之际,突觉一阵凉风袭来,将那本来就微弱不堪的烛火给吹灭了去,室内霎时变得一片漆黑,一片寂静……
唯余更漏声声,夜雨淅沥。
伴着刀刃出鞘的轻微撞击声,一道凛冽的寒光破窗而入——正好自成璜头顶越过。
来人身姿窈窕,脚步亦是极轻的——正朝着那床榻走去。
成璜看着那熟悉的身影,随即意识到是辛惠,随手抓起案上一枚枇杷便打在了那人的手腕上,只听得“啪嗒”一声,辛惠手中的匕首便落在了地上。
成璜这厢隐身帘下,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可能并不是辛惠的对手,所以不想与她短兵相接,只得智取,正待起身,又见一道黑影从他的头顶越过……
成璜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正要出手,只见那把剑却对准了辛惠的喉头。
曾子建!
成璜不用想就知道是他!
成璜屏住呼吸,正准备看眼前的二人如何对峙,谁知一个眨眼,两人便又从成璜的头顶翻了出去。
就在这时,忽听得一声鸡鸣响彻长街!
真是,成璜千算万算,算漏了这辛惠乃是上京土著,敢把莫折太提的人都安排在这里,说明人家肯定是相当熟悉这春风楼的,至于流志的守卫,在他们眼里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没有门,人家可以跳窗,即便你把窗户封死了,人家还可以上房揭瓦——防不胜防!
成璜真是轻敌了,这次幸亏有曾子建,不然又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眼看天就要亮了,成璜随手拿了件披风就从大门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举目长街空无一人,低头唯见两行脚印一路向前——
就一路跟着那脚印走到了近郊的一处密林内。
“所以,是你派人到云都杀了梁王府的管家,又把她接回了上京?”辛惠首先停下了脚步。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孟莹一直叫你姐姐,你为何要下这样的狠手?”天已蒙蒙亮,只见曾子建满脸失望道,“辛惠,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辛惠吗?”
“好吧,事已至此,这个给你——”辛惠看着子建,拿出一个荷包放在他的手里,“你看看这个……”
这是上京第一相师水云先生的荷包,子建一眼就认了出来,水云先生精谙熟命理玄学,乃是名满天下的中州第一相师,只不过他已经闭关谢客多年,声言不敢再泄露天机……
“漠北大成肇始于此女,必杀之以绝后患,切切!”荷包内的黄纸内写着这样一行小字。
黄纸的旁边,是孟莹的生辰八字……
子建看着这行小字,顿时脸色大变。
“荒谬!这简直荒谬至极!”子建说着,一把将那黄纸撕了个粉碎。
“重点,王爷相信了,所以她必须死!”辛惠一脸决绝道,“如今梁王已经在暗中联系各路朝臣,准备清君侧,放手一搏,除去国丈爷一党,之后再以国赖长君为名举行登基大典,梁王继位,重理国政,或许就是中州大随的最后一线生机,为了大随国祚的繁荣兴盛,没有谁是不可以牺牲的……所有的牺牲都是为了大随的千秋万代,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荒唐,那为何当时孟莹在梁王府的时候你们不动手,她当时就在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