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夜还
众人皆知,萨舞老族长当初支持明庭继承汗位的时候,两人曾有约定,兄弟之间一定会和平相处,所以纵然明庭厌恶明宇至极,但碍于老族长的情面,也始终不敢动他分毫,只得将他软禁起来,每天好酒好菜的伺候着,没想到这成璜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明宇——
这一巴掌,狠狠打了两个人的脸面,一个是萨穆阿,另一个就是明庭。
明庭倒是没所谓,反正他跟明宇的宿怨活着算不完,死了还是要继续算的,萨穆阿则不同,他可是资历最深的老族长,成璜这么做,完全就是在挑战他的权威,此例一开,若是拿不出个明确的说法,以后谁还会把他放在眼里,把萨舞族放在眼里?
也难怪一向睿智沉稳的萨穆阿会被当场气晕过去——
夜深人静,猗卢坐在榻前,将一银针在火上烧了一下,随即扎在了萨穆阿的眉心,只见萨穆阿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猗卢,重重叹了口气。
“我说今天真是好险!”猗卢说着,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端过来。
“放心吧,我可死不了呢!”萨穆阿挣扎着坐起,接过那汤药便一饮而尽。
“我是说成璜,差点儿就被您一把给掐死了……”猗卢说着接过那空空的药碗,长舒一口气道,顿了顿,“当时,我真就害怕您会把璜儿给掐死,正想着该怎么办,又看到您晕了过去……”
“我说明宇的人应该找来兴师问罪了吧?明庭怎么说?”萨穆阿说着,闭上眼睛用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我就一直这么等着,却并没有人过来,很安静,就跟往常一样安静……”猗卢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见萨穆阿没有任何回应,继续道,“成璜是我最心爱的徒弟,而我又是您唯一的亲信,如今,明宇唯一的靠山便是巴霍族的族长巴利,我听萨都说,明庭数月之前便已经向巴霍族的族长巴利提亲,求娶他的孙女为正宫大妃,这个大的一个台阶摆在巴利面前,想必巴利也是要掂量掂量的——”
“这个明庭,总算是干了一件正事,巴利的孙女,也确实担得起咱们的大妃娘娘。”萨穆阿点点头,继续轻柔着太阳穴闭目道,“不对,明庭人呢?我这都快气死了,怎么不见他来请安?”
“您这都倒下了,明庭还怎么还敢醒着?晕倒了,比您还严重,还没醒呢……”猗卢苦笑道。
“哼,东施效颦,亏他小子想得出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不怕丢人!”萨穆阿突然睁开了眼睛,无奈的摇头道。
“不然呢?难道真的让璜儿给明宇偿命?依明庭的性子,哪怕是拼了命也会保护他这个弟弟的……”猗卢将冒着腾腾热气的茶水递给萨穆阿,“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不用想我都知道,他们现在是敢怒不敢言,大概都觉得这草原是彻底要变天了……”萨穆阿叹气道。
“您想想明宇干下的那些事,早就够他死一万次了,若不是他,咱们萨浒也就不会——”猗卢没有再说下去,努力抑制着心中的怒火。
“我就说成璜这小子什么时候改性了,让他回来娶谁就娶谁,我看明庭当时的神情,大概也是没想到这小子会直接杀了明宇……还有,这小子说他不想娶巴哈的女儿,你还记得吗?”萨穆阿的脸上浮起一丝警觉,突然想起悠悠拉着成璜胳膊的场景,喃喃道,“他杀了明宇,若是娶了巴哈的女儿,无异于给自己娶了一件护身符,可是他说他不娶……这小子,该不会是想娶悠悠吧?!悠悠现在可是他的嫂子啊!不行,这个疯小子,他在哪儿?猗卢你去把他给我叫过来,我要当面听他说清楚!”
只是猗卢并没有动,只静静看着萨穆阿。
“怎么?还是说已经出事了?”萨穆阿觉察猗卢神情有异,顿时紧张起来。
“我听悠悠说,璜儿在中州喜欢上了一个姑娘,是大随萧氏的血脉,璜儿为了这个姑娘,要离开漠北,什么都不要了……”猗卢说道。
萨穆阿当然也知道萧随和李成之间的夙愿,摆摆手,“冤孽啊!看来,明庭是真的头晕!”
“如此,明庭是断断容不下这个姑娘的,可是依璜儿的性子,很可能这兄弟俩会为了一个萧随的姑娘闹得反目成仇……”猗卢继续道。
“这才是真正的大事啊,若真是为了一个中州萧随的姑娘,惹得乌兰草原兄弟反目,血雨腥风,那岂不是成了笑话……”萨穆阿顿时双眉紧皱,“璜儿这个疯小子,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呢?”
“我想萨都也是顾虑到了这里,所以才暗中让悠悠过来给我传话,是想借您的手除掉这个姑娘……毕竟,璜儿总不至于过来找您兴师问罪……”
“哼,他敢!敢来我就掐死他,不图大业,满脑子儿女情长,留下何用!”萨穆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继续道,“你去,你亲自去!”
“我还听到悠悠说,这个姑娘是景飒公主的女儿……”缓缓,猗卢似是鼓足了勇气说道。
“什么?你说谁的女儿?”只听得哐当一声,萨穆阿手中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