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契续命
两个人同时被送往医院。
蛇有毒,毒性烈,好在医院有抗毒血清,囡囡的情况很快得到控制。
然而,从一开始,大家的注意力就集中在雨仁的身上。
他昏迷了,吸入的蛇毒本不足以致命,但是,那点毒进入后,一种可怕的连锁反应开始在他体内进行。
雨薇宁来了,给他用了针剂,然而,没起作用。
不但如此,雨仁的生命体征几乎就是急转直下。
“没告诉过他离危险远远的别作死吗?!”甲四宗双眼中尽是血丝。
时间不过才过去几个小时,他却像熬了几个通宵,喝了烈酒。
“说过的,”雨薇宁声音很轻,带种稳重可定人心,“每天都说,他也知道的,一直都知道。”
“知道还这样?!”甲四宗几乎就要发狂。
雨薇宁于是掀抬起眼皮瞧甲四宗一眼,依旧的平静无波:“因为是囡囡,所以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甲四宗:“囡囡,囡囡!这么说还是囡囡的不对?!我就不该带她回来!”
说罢转身抱起同一病房中的囡囡:“我这就走,带囡囡走,永远不再回来!”
雨薇宁安静瞧着,不再说话。
甲天禄也几乎一动不动:“走不了的,宗儿,把囡囡放下吧。”
“怎么就走不了?!”甲四宗便突然在这句话中暴起,他抱着囡囡,囡囡的手臂上还连着输液的管,动得急了,扯掉了连在上面的输液袋。
稀里哗啦声里,甲四宗还是吼:“我现在就走!”
“谁敢拦我!”
“我同他拼命!!!”
一字一句,几乎就是咬着牙吼出来的,如同困兽。
“没人会拦你,”甲天禄站在病房中,向来矍瘦挺拔的身子在那瞬有了种垮塌,好似突然老去十岁,“因为不用拦,你躲不掉。”
像是为了验证这句话,随着雨仁呼吸的清浅,囡囡的身上开始起了某种变化。
其实,同样的变化甲四宗身上也已经出现。
那是种很难描述清楚的变化,好似,有种疗愈和复苏在以他们的生命为代价。
甲四宗见过块茎植物的成长,一开始,植物的嫩茎嫩叶能同块茎达成某种和谐,但很快的,植物的成长便会榨干块茎里的所有营养,块茎会迅速枯萎腐烂直至最终消亡,成为新生植物的养料。
而那时,甲四宗和囡囡身上的变化,便让他无端联想到这种关系。
自然,世人的眼中,一切都只是寻常,但如果世人能见雨仁所见,便能够看见,囡囡和甲四宗身上的气正在源源不断地朝着雨仁身上流泻。
而那种流泻将甲四宗和囡囡身上的光带走的同时,也带走着他们身上的气。
说不清那种气是什么,但雨仁早就发现,那气代表了对方生命状态的充盈与否,生病、疲惫或者饥饿时,那种光亮便会少些、淡些。
因此雨仁直觉,那种光一旦消失,对方也就会消失不见的吧。
他曾听雨薇宁说过某人死了、走了、离开了,他虽然不知道什么是死亡,也不知道死亡的意义,但他知道,那之后,他再也没见过那些人。
他不想让囡囡和甲四宗从他的世界消失,他想要,一直能够看见他们。
所以,他第一时间吸出囡囡小腿上的毒液,因为他看见,那毒液在以相当快的速度消融着那层光亮。
雨仁虽然被叫作傻子,但他不是真的傻,他知道那点毒液对一个正常人意味着什么,他也当然知道,他吸走那些毒血会有怎样的危险。
可是,他等不及,根本等不及。
雨仁闭着眼,却能看见这一切,他说不出,也无法同四年前达成契约那般做出抵抗,他想反抗,想怒吼,想让一切停下,但是,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甲四宗和囡囡身上的光顺着那萦绕在三人身上的通道源源不断地涌来。
“爸!!”
甲四宗急得没了办法,他虽然看不到光和气的流逝,却因着血脉的关系,有些秘术功底在身上,知道囡囡的生命正在流逝,他突然抱着囡囡跪落在地,满是红血丝的眼底涌上滚滚的泪。
“爸!”
“你想想办法!爸!!”
“爸!”
甲四宗膝行而上。
“她才八岁!”
“她叫你爷爷!”
“她是您的亲孙女儿,是您唯一的孙女儿!”
“爸我没求过你什么!这下我求您!您救救囡囡啊爸!”
冷白的灯光从天花板上罩下,将甲天禄拢在明亮里,甲四宗抬头,不知因为逆着光亮还是他精气神的流逝所致,入眼只是一片暗沉,那里面有他父亲的脸,但是,他却看不清那种表情。
像是隐忍,像是无奈,但更多的,在甲四宗看来,只是一种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