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别
殿里,莫有灵是最见不得昤安忧心的人,每日必费尽心思想了笑话趣事来逗昤安开心,昤安也不过淡淡扯扯嘴角,并无心思会心领会,冉月见她颓丧,特意做了金陵的家乡小吃来博昤安开心,不想反勾起昤安忧虑父亲的心肠,使得她更加闷闷不乐。
这一日用午膳之时,昤安又只胡乱吃了几口切丝酱菜便停箸不食了,淡淡吩咐将毓书将饭食撤下后就一个人绕进了寝殿。毓书看在眼里,虽心里担忧,可素知昤安倔强执拗的脾气,也只有独自默默叹气,不动声色地收拾好满桌的佳肴,冉月从一旁窜出来,看着几乎未动几箸的午膳,满目忧愁道:“娘娘今儿早上只吃了半碗清粥,午饭又什么都没吃,再这般下去,任凭她是个大男人也熬不住啊,娘娘的身子本来就还没好利索,林颂姑姑特意嘱咐了要好生将养着,这么一折腾,眼见着养起来的二两肉又要消瘦下去了!”
毓书边将手中的紫芋团子放到食盒里,一遍抬头望着寝殿的方向担忧道:“谁说不是呢?昨儿晚膳有陛下陪着,好说歹说才吃了一碗饭下去,本以为今儿会好些,可谁知还是老样子,阿弥陀佛!只盼着肃亲王快些查清卫大人的冤案,也好让娘娘好好吃一口饭罢!”
冉月帮衬着毓书收拾着碗筷,忍不住接连叹气道:“娘娘从小就是这性子,受了苦不说,受了气不发,什么事都喜欢自己一个人藏着,宁愿憋死自己也不再生人面前掉一滴眼泪,人前永远是一副天塌下来她也不怕的倔样子,实际上,娘娘心里的苦,咱们又有谁能感同身受呢?她从前是长小姐,如今是皇后,她不能哭也不能怨更不能喊出来,也只有这样来发发自己的脾气了。”
毓书亦是叹道:“今早我去替娘娘收拾床铺,只看见那枕头上又湿了一大块,准是半夜醒过来又偷偷一个人哭呢,娘娘就是这样的性子,咱们心里疼着,可又拿她没办法,也只有陛下面前,娘娘能稍稍缓和过来点,可今日似乎陛下在忙着河西琮炎军的部署之事,来后宫的时间也少了,就更没人管得住娘娘了。”
冉月听毓书言谈之中涉及军事战略之事,便疑惑道:“自从琮炎军换了新的主帅之后,陛下似乎一直在忙着河西之事,前些日子好容易得闲了些,怎么今日又开始忙了?可是边关又要打仗了?”
毓书便停了手上的活儿,凑近冉月道:“这事我也是今早才听刘公公说起的,说是突厥那边的首领阿史那荣率了精兵两万屯与两国边境,颇有要来犯的意思,南越那边好像也开始不太平了,似乎又在吵嚷着要减轻每年的赋税和朝贡次数,陛下和整个议政阁都在为此事烦心呢,今早陛下本来说过来陪娘娘用膳的,就因为这件事儿,只能作了罢。”
冉月一听,不觉嗔道:“我还以为司徒启这些年掌握着兵权,把持着议政阁,整日一副全天下就他最厉害的样子有多么了不起呢,结果还不是闹得兵乱四起,这不安好心的老家伙,老天早晚有一天得收拾了他!”
毓书忙上前捂了冉月的嘴道:“我的姑奶奶!这话也是可以乱说的?邦国兴亡乃是天下人的事,可不是为了收拾司徒启随便闹着玩的,这些年宫里宫外几时太平过?咱们还是守着娘娘和手里的活儿,在能过安生日子的时候好好过日子罢!”
晗元殿的日子,就这么浑浑噩噩地一去没有尽头,昤安也在对卫仲松和卫家满门的担忧之中急速消瘦了下去。这一日,尉迟贵妃和张婕妤带着胡才人来晗元殿里给昤安请安,张婕妤见昤安精神疲软,话也不似以往那么多,整个人如同陷到了骨子里一般,不免大惊失色道:“怎么几日不见,皇后娘娘倒瘦成了这个模样?”
昤安虽心里苦,当着人面还是僵着一脸淡若游丝的笑意,她勉强一笑,搪塞道:“或许是天气渐热,身子懒怠,就连夜里也不怎么睡得安稳,故而有几分憔悴了。”
贵妃在旁边柔柔笑道:“娘娘的美貌在宫里是拔尖的,依臣妾看,如今就算是消瘦了,那也是个弱柳扶风的娇美人,咱们这些小花小草的也是比不得的。”
昤安身子懒怠,不欲同旁人玩笑,只懒懒应付道:“贵妃最是油嘴滑舌的,旁人再比她不过。”
身旁的才人胡氏笑盈盈道:“贵妃哪里是油嘴滑舌,她分明是心里最记挂着娘娘的,前些日子我从她的携芳殿门口过,老远就闻见一股极香的味道,进去一看,才知道她在满院子的地上都铺好了熏香的香料,沉香、苏合、熏陆、龙脑、乌沉、甘松无一不有,都是臣妾问了才知道,她在给皇后娘娘您缝制宁心安神的香囊呢,那绣活儿做得比最好的绣娘还要精致上几分,要臣妾说啊,这宫里的妃嫔们,就属贵妃娘娘对皇后最有心。”
昤安随口笑道:“从前只知道本宫身边的莫有灵熟悉香料,却不想贵妃也对香料如此精通,改日真该让你们两个好好切磋切磋,也好让我们开开眼。”
贵妃的笑容便有些漫不经心起来:“不过是闻香识香的小把戏,恐污了娘娘的眼睛,臣妾也是看着常日无聊,便寻了个乐子来打发打发时间,哪里就配让皇后娘娘来操心了呢?”
如此左一句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