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二）

少年从云初晓踏进小巷的那一刻起，就像一个没有生命体的玩偶一般毫无反应。

他既没有一个人待在原地时的戒备，也没有了面对系统时的凶狠。

他只是牢牢盯着眼前的女孩，这期间只趁着少女注意力转移的功夫瞪了祂一眼。

系统完全不懂这个乞儿是什么意思，但是祂感受到了他的负面情绪。

不过系统从看到少年的第一眼就一直在被他竖起来的尖刺攻击，倒也没觉得奇怪，更想不到他生气的原因只是因为云初晓受了伤。

他的目光只停留在眼前的少女身上，仿佛要把她牢牢的记在心里一般，哪怕她抽出匕首划向了他的衣服，他也没有动弹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系统总觉得如果初晓真的下手要杀他，他也不会反抗，还会握着初晓的手带她找到自己的致命处一击毙命，说不定还会在临死前安慰她一句，告诉她“不要害怕。”

……怎么可能，求生可是人的本能。

想到这，系统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少年一直沉默，哪怕云初晓划破他的衣服只是为了给他的伤口清理上药包扎，也没有激起他的情绪起伏。

真正让他提起最后的力气突然紧握住初晓手腕的原因是她和系统的对话。

“你想……让我活？”

少年沙哑的声音吸引了初晓和系统的注意力，两人不再对话，同步看向了他。

系统没有回答他，祂还处在震惊之中。

怎么会有人愿意忍受灵魂分裂空缺的痛苦啊！

因为初晓的选择，系统看向乞儿的眼神不自觉带了一丝审视。

祂不明白他到底哪里值得初晓去做出这种选择。

虽然全身灰扑扑的也依旧看得出他长的不错，但他这么瘦，看起来一点能让人依靠的安全感都没有，还没有实力，自己本身就是个流浪汉，性格也像炸毛的刺猬一样，到底哪里好啊？？

“是的。”

云初晓有些惊讶。

这是她见到他后，他说的第一句话。

少年紧盯着眼前人，试图找出哪怕一丝的犹疑，却一无所获。

她是真的这么想。

他觉得有些好笑，扯了扯嘴角，终于在此刻隐约对这个世界产生了一些真实感。

他太痛了。无论身体还是脑海。

乞儿的记忆和本体的记忆不断交织，再加上受伤后思维本就会变得迟钝，导致少年根本就理不清自己的脑海。

他很混乱，甚至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是无名无姓的乞儿？还是在医院躺了十九年的云初晓？

他不知道。

系统又很恶趣味的把祂对初晓的话同步传给了他。

几个小时前，他就坐在角落里，清楚地听到了系统给本体的建议。

祂说……“没关系，只要你杀了他，灵魂就可以回归了，反正他本身也死了，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要不是灵魂需要媒介才能回到你的身体里，都不用你动手，他自己躺个一天也就死了。”

他也听到了她的回答，她说……

“带我去找他吧。”

也许是来自云初晓的坚毅，也许是来自乞儿的勇气，他把一切都听进了心里，却又没有丝毫的难过。

他觉得她的选择就是最好的。

杀了他，让灵魂重新回到她的身体里。

反正他本来就是一个意外。

所以当云初晓从衣袖中拿出匕首时他不会难过，当刀尖对准他的腹部时他也不会反抗，药膏抹在伤口时更不会躲避。

他以为她只是想在动手前让他体面一些离开。

他没想到云初晓居然想让他活下来。

少年的内心深处突然涌现出了一句话“原来我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他不是云初晓，也不是乞儿。

他就是他自己。

少年终于对自己的生命有了些真实感，从云初晓选择要他活下来的那一刻开始。

*

【初晓，我从来没见过你和他这种例子。以后你们如果有什么意外，我将无法给你们一个答案。就算这样，你也想让他活吗？】

云初晓无视了少年的疑问，把他的手从手腕处拿了下来。

少年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本体一脸淡定地处理着他的伤口，不慌不忙。

“是的。”

云初晓满意地看着少年腹部的伤口逐渐愈合，笑了笑。

不愧是周元口中“最好的药膏”，给少年涂上后不到十分钟，伤口就愈合了，也让她对这个异世界更加深刻。

毕竟在现代世界，这种愈合速度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

系统的光团忽闪忽闪，沉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