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己
“夫人,张家在这儿,张家的列祖列宗在这儿,暮远航运也在这儿,我张远鹤就得守在这儿。只要我张远鹤还苟延残喘一天,暮远航运就永远是咱们中国人的运输后盾……”
旧时代的玉笼放归了他娇养的杜鹃。
此后杜鹃啼血,滴不尽爱国血泪撒红豆,毁家纾难,难凉热血饮冰。
大厦倾,黄粱梦醒,白骨露野,尘垢秕糠,历史成了一堆灰烬,灰烬的深处曾有过一点余温。
广播戛然而止。
我应该为自己的推理正确而感到欣喜,却因为突然到来的心悸四肢动弹不得,直到那个精致的首饰盒子再次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
是了,在法国求学数年的边翊珏怎么可能会犯这样的基础错误?
两句字迹潦草的情书是他在旧时代费力伸长了的手臂,只为新时代娇妍馥郁的玫瑰遮风挡雨。
爱是想要触摸又收回的手。
我贪恋雪窖冰天里的明媚娇扬,却不想囚禁你的自由。
再次打开首饰盒子,里面只剩下一封简短的绝笔信。
“英雄末路当磨折。
夫人,死生勿念。”
结局一目了然。
“走吧,门开了。”
张思渊过来握住我的手,我的视线终于移至了身后。
门外讲解员显然已经等候多时,这会儿看见了众人泪眼婆娑的样子,觉得分外满意,得意道:“我就说了,我们这个密室最适合大学生了……”
段璞瑜嘟囔道:“本子很好,就是有些费大学生。”
听到这儿,讲解员笑得更欢了:“你们这批还算运气好的。既有文科生,又有理科生,还有法专生。上一批玩儿这个密室的学生,单是找法语词典和电路图表都花了好久。”
简单地梳理完全部剧情之后,时间已经是傍晚五点。
边柏远忙着回去准备大学生创新创业大赛的讨论,因此订了晚上七点的飞机,众人也只能就此作别。
临走前,边柏远叫住了我。
我以为他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交代,结果只等来了他一句没头没脑的问话:“项链?”
我下意识伸手去摸脖子上的项链,随后笑着应道:“谢谢,我很喜欢……”
他看着我,不作任何言语,眼中是令人揪心的反复犹豫。
末了,他只是应道:“那就好。”
再无下文。
那一瞬间,我在想。
三四月份,直接从树上摘下来的樱桃,涩口又酸牙。我的牙口不好,我想尝尝织了阳光花边的酵母。
我也猜,他犹豫的那一瞬间里是不是在后悔拒绝我,但他不肯说,我想破脑袋了也猜不出来。
我不想再和他猜下去了。
我的长寿花开了。
江汉大学和清川一中一样讨厌,国庆节只肯放三天。
一轮比赛的结果是在假期的最后一天公布。
第五名。
我并没有系统地学习过播音主持,因此对这个意外的结果感到分外惊喜。更意外的是,我和苏呈抽到了同一个小组,两人于是一拍即合,很快敲定在周三晚上一起讨论小组时评的细节。
我们小组抽到的时评题目是容貌焦虑。
经过商讨之后,四人的组内分工很快确定下来。组内剩下两人率先离开,而我则陪着苏呈在操场绕圈。
“清袅,是思渊!”
顺着苏呈手指的方向,我看见了操场正中间的张思渊。
他似乎正在和旁边的男生解释着什么,不时又来上几个漂亮的街舞动作,接着两人便开始更加激烈地争辩。
他身边的男生率先发现了我和苏呈,轻轻撞了撞他的胳膊,打趣道:“白月光?”
那时我还不太明白他这番话的意思,只是疑惑地问到张思渊:“街舞社的社团活动?”
“我们在讨论校运会开幕式节目的事情……”
我了然地点点头,又接着问道:“后天你生日,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吗?”
听到这话,他勾了勾唇角:“萧老师送什么都好,别忘记后天一起吃饭。”
考虑到他有要事解决,我和苏呈就准备先行离开,哪知他身边的男生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当即就替他决定了送我回宿舍这件事。
三人于是一齐朝宿舍走去。到了宿舍楼下,我跟他道别,他则是伸手找我要糖。
“早晚长一嘴的蛀牙。”
嘴上埋怨着,还是伸手递给他几颗水果糖。他却直接握住了我的手,嬉笑道:“敬个礼呀握握手,萧老师是我的好朋友。萧老师,晚安……”
我笑骂他幼稚,却还是同样回道:“晚安。”
上了电梯,苏呈突然说道。
“唉,问你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