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操比赛
水把衣服浸透,然后是未曾间断的笑声和张思渊气急败坏的抱怨声。
路过的年轻孩子们窃窃私语,但我们恣意欢笑,无所顾忌。
霞光把午后的最后一阵余温定格,成为了我的青春里限时珍藏的剪影画。
桌操比赛在最后一周的周四下午准时举行。这是我们进入高三以来的第一次盛会,于是大家决定拿出最好的精神面貌来对待它。
午休离铃响还剩半个小时,乐乐拉着我要给我化妆。
而我看着面前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只觉得头大。
不知道捣鼓了有多久,等我再睁开眼时,看着镜子中那张艳丽的脸觉得是如此的陌生。
我担忧地问身旁的俞渝和慧慧,这样会不会太奇怪。二者闻言,肯定地摇了摇头。
午休铃响,睡眼惺忪的张思渊刚从课桌上爬起来,瞥见身旁突然改头换面的我,一下愣住了。几秒过后,又慢慢趴了回去。
我不知道他趴在课桌上那一分钟里到底在思考些什么,我只看见他的耳朵突然变得绯红,然后突然坐起身来,抓耳挠腮地憋出一句:“萧清袅,你这样,还怪好看的……”
我奇怪于他这一套像打组合拳一样的动作,回过神来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谢谢……”
我们在学校新建的演播厅比赛,按照抽签的顺序上场,不前不后,我们刚好是第八个。
在桌操比赛之前,是对上半年期末考试的奖学金进行颁发。
我看见自己的名字和边柏远放到了一起,红底黑字的喜报,像极了高调的婚帖。
台下的观众蓄意调侃,而他分明眼里含笑。
校长在台上做着万年不变的演讲词,我们百无聊赖地坐在位置上复习舞蹈动作。
接着广播毫无征兆地叫到了我和边柏远的名字。
我们一左一右地上台领奖,像是校长聘请的左右护法。
台下有关于我姓甚名谁的不断讨论声,于是我不合时宜地想到了那刺目的第二十名,愈发地局促不安起来。
我们站在校长背后完成一张例行公事的合影。就在照相机快门即将按下的那一瞬间,我听见有人小声地说了一句:“别怕。”
紧张和不安并没有烟消云散,只是被一句恰到好处的关心温柔包裹,缓缓落地。
我抬头露出了平生最灿烂的微笑,望着不远处亲爱的朋友们。
灿烂不止留给曾经,更是留给未来的自己和被我深爱着的人们。
接下来是如火如荼的桌操比赛。
精心编排的走位和整齐划一的动作让我们班毫无悬念地斩得银桂,而金桂留给了“政治正确”的二班。
不过,对于这个成绩,老杨表示很满意,不止一次地跟别的班主任炫耀,我们用最短的时间获得了最高的成就,七班的孩子们才是他心中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而那张三人紧紧簇拥的照片最后也是留了个“夹心饼干”的笑话。
狂欢不过午后,晚上照常是无聊的自习和乏味的讲课。我把老师布置的作业认真抄好,贴在桌上,又摊开计划书,仔细规划着即将到来的国庆小长假。
张思渊趴在桌上看我事无巨细地从起床开始安排,担忧地问道:“你这是回去放假,还是特种兵训练?”
听到这儿,我叹了口气:“没办法,我确实在很多方面都需要提高,不过我还是给自己充分预留了休闲时间的……”
还没等我跟他解释完,地理课代表吴思瑶就过来告诉我说,地理老师老邓要找我谈话。
我心里一惊,自觉最近一直都勤勤恳恳地学地理,状态也保持的不错,但这突然间的谈话又是怎么一回事?
疑惑一直延续到我走进文综办公室,老邓端坐在中间等我,然后又示意我坐下。
“清袅啊,最近选择题的状态不错,要继续保持,不过这个大题还有些小毛病……”老邓呷了一口茶,拿起我的午自练开始细细分析起来,末了,又补充道,“清袅啊,你知道你现在最大的问题在哪儿吗?”
我迷茫地摇了摇头。
老邓放下茶杯,叹了口气:“本来这些话应该是杨班主任说的,但他又怕挫伤你的积极性,还得让我这个老头子代劳。清袅啊,别给自己太大压力,高三考得不好是时有发生,过度的自我施压反而容易把身体搞垮……”
在那漫长的一个小时里,眼眶中的泪水几次濒临决堤,却又在看见老邓慈祥的眼神后换成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夜色微凉,年轻的心却被熨贴得滚烫。
或许是对言语以外的肯定格外迟钝,等到我拿着午自练踱回了教室,才慢慢反应过来,或许自己也被许多人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