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
死哟。”
“你可怜他?”白柔娘陡然回身:“他恃权轻法,搜刮民脂民膏,拼命捞银子的时候可怜过你?赈灾款都敢下手的人,你可怜他?不为那几粒米,你娘能卖了你?凡是有得有失,自取因果,你今儿话多了。”
是是是,确是话多了。柳絮赶紧闭嘴,帕子裹住青丝,用力绞干。碧眼宝石掐丝小银匣子里取出丸药,熟练的塞入脐中。
“叫鹊嘴桥长生库黄老板来,还有灯芯那里再去看看,先给几两碎银吧。不要给多,多了她男人还是往赌场里送。”想想气:“嗐,没用的蠢丫头,长多大都不中用!”
柳絮应诺,忽而记起:“经略使瞿松年瞿大人初八在咱们这摆局,请姑娘务必作陪。”
“初八不行,有事,有大事。”
天际刚刚泛起鱼肚白,夜的大幕即将褪去,该来的总会来。鸳鸯剑依旧,千字文泛黄,白柔娘盯着风雪图思索。
‘往往虽相见,飘飘愧此身,一别星桥夜,三移斗柄春。’一别经年,再见时,你还是你,我又是谁呢?
“夫人,姑娘这是出疹子吗?”周莞起着热,锦被里一张小脸烧的通红。膀子上、后背上,几颗零星的红色豆豆冒了出来,小鸳儿歪着头问:“要紧吗?要挪出去吗?”
“不要紧,疹子而已,烧退了就好了。”
说着还要抱她,林初兰抢上前翻看后背,松花绿小衫将退,已然大惊失色:“都走,都出去。来人,把姑娘挪出去,挪到外头庄子上。洒石灰水、熏醋。她的衣服被褥扔了,都扔出去,快快快!”
“这样大惊小怪的,姨娘干嘛?孩子出个疹子,瞧你慌的。”
“什么疹子,这是天花!她不是出疹子是天花,天麻痘疹里的天花!”
啊!下人们不由自主的退了退,偏有人嘴硬:“你怎知?书上都说了这叫赤疹,禀性不耐、或为外邪侵袭所致……”
林初兰急的要骂人,苏锦还跟她掉书袋子:“我怎知?我怎不知?我兄弟就是出花死的!是你不知,你不知这病的凶险!好姑娘,就听人劝吧,别跟着裹乱,也别跟我扯没用的。我不识字,书上写的都是放屁,赶紧离远远的。小鸳儿,杵在这儿针扎不动,死了吗?”
“啊,哦,哦哦,夫人咱们快走,都听林妈妈的,快走快走。”小鸳儿被骂的一个激灵,唯恐走慢些林初兰要吃人!
嗐,苏锦偏就犟,非不听,非要论出个子丑寅卯,小鸳儿扯着膀子拉不走,还要分辩:“就算是出花,书上说出过了就不出了,许是我也出过。无事,我陪着她,让我摸摸还烫不烫……”
“哎呦。”林初兰将她猛的一推,这一推可是眸足劲儿,苏锦不防,推了个趔趄。林初兰推了苏锦,推了夫人,奴才冲撞主子,她好大胆子……
她就有这胆量,板下面孔,好不严肃:“没人同你嬉笑,你出没出过我难道不知?你身上一块胎记,一根寒毛我都清楚,干干净净的连一个疤瘌也没,还想糊弄我。你不许碰她,把她抱走,挪到哪不管,只是不能呆在这院儿里。叫她奶母婆子跟着,又不是你肠子里爬出来的,放着下人奴才,和她自家娘都不看一眼,你上赶着呢!”
林初兰暴怒的像个狮子,指着苏锦发飙,何止是骂她打她的心都有!自己固执的安排起来,全不把苏锦这个夫人放在眼里!
“抱走抱走,去找她娘,让胡氏去看护。哪来的回哪,一个姨娘养的,不值你这样对她好!她娘怎么不管不问?自家肠子爬出来的都嫌弃的要死,一次次的想治死她。虎毒尚不食子,她算个人吗?畜生猪狗不如。”
“好了自家养着等爷们,歹了又扔出去,你是冤桶还是缺心眼儿,你是菩萨也不许照她,蛇蝎心肠能念你的好?这孩子在咱们这有个好歹,她背后指不定怎样说嚼。别跟我废话,都听我的,抱走!”急吼吼的推搡着苏锦出去。
推人干嘛,有什么话不能说,姨娘今日怎这般霸道,这般不讲情理!
苏锦虽说好性,可顶真起来,她谁的面子也不买。当年和余氏和周玉汝,惹毛了也是不管不顾。不能不能,生病的孩子怎能离开母亲,她的世界里那才畜生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