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书
春蕊羞愧的无地自容,登时跪下。周彦邦知道孙氏疯癫,园子里家下人往来频繁,何况在他心中这根本不算个事,故而只说回去再说。他心中不算事,孙氏心中可是天大的事,今天必定要闹出个结果。
那怎么能走,扯住袖子,拦住身子,不依不饶。
“你不说我也知道,必定是你那夫人掉醋缸里了,说嘴打嘴。你不知你不在时,你那夫人作出了多少事端。把老夫人冲撞了,把大姑娘骂了,现在把你也打了。好个厉害媳妇子,翻江倒海的本事,你该管教才是,不能由着她一味的闹。外头知道你有这样的媳妇子,说你治家无能,岂不丢颜面。依我说,叫她到她父母牌位前跪着去……”
周彦邦被闹的无法,叫了下人过来交代道:“去,去夫人院里,把姨娘的话说予夫人听,只说是我说的。”大手一挥,甚是不耐烦,只想尽快脱身,没工夫跟娘们在此处缠磨。周彦坤自然知晓他被夫人打了的事,听到时一口茶当即喷了出来,今日看他额上的乌青想来昨日都是真的。本来打算同去周维儒处请安,如今也不走,只等着看‘冷面阎罗’料理内宅事务。
“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没有隔夜仇,明儿你去认错!”
“反正自来了这里,凡事都是我的错。”这厢林初兰还在规劝苏锦,人是他砸的,苏锦服知错,正在做双鞋打算赔不是。
“大爷叫您到跪着去!”
如此这般正说着,冒冒然一嘴似火上浇油,登时火冒三丈,怒从心生。气的扔了手中活计,连小笸箩一并砸了,抬脚冲了出去。老娘还在缠着周彦邦喋喋不休,转眼媳妇就到,气还没喘匀,小嘴对着周彦邦又是叭叭的开火。
“我做错了什么,也不问个青红皂白就打发人先骂上一通,你知道当日的情形吗?何时顶撞过老夫人?说我泼悍,你又知道你家妹子如何刁蛮?怎这般心蒙眼瞎,昏聩糊涂!”
好啊,我还没找你,自家找上门!丢了儿子,扛上媳妇,没头盖脸的数落开来:“瞧瞧,可有一句说错她,你说一句她有一万句等着!还说你没骂人,当着众人,满嘴里说的都是什么。男子汉在外头顶天立地,才回来你就骂他眼瞎糊涂,你是夫人就能没规矩,就能骂丈夫?亏你是大家子出来的,让你反省真是便宜你,合该立时掌嘴!”
从昨儿知道儿子被打,孙氏只恨的牙痒,马上就要吵嚷上去,是春蕊死拉着死劝,又想着只要春蕊能收房,那便罢了。今日还没说几句,见她自己找上门,对着儿子又是一通叫骂,登时新仇旧恨一并算,有儿子在,索性放开手闹!
“你还有理了,你还委屈了?只问你,大姑娘是不是你骂的?人是不是你打的?哪句说错了你!不过是仗势天家,在我家中母鸡打鸣,踩在男人家头上造反!就是公主入了我家门也要遵我家规矩,为着你顶撞,夫人拎着我骂了几日,害的我跟着带灾!你可真厉害,凭谁都说不得你,你丈夫也说不得,你尚书大人掌中珠,咱们都该被踩在泥里吗?我儿也是凤凰蛋捧大的,单你是人咱们是猪是狗,是畜生!我儿哪里不好,他是你丈夫,不是你仇人,更不是贼强人!你不盼他,还打他。你敢打他,他是什么人,他穿的是朝廷命服!哪里学来的阴损招数,单捡他面上打。亏你还大家子出来的,呸!你把他打的面上坏了,叫他如何面君?如何外头见人?老爷们问起来如何说?”
“我……”
苏锦理亏,这事也没法跟旁人解释,被骂的涨红了脸一言不发。这般更是被孙氏捏住了短,掐住了脖子,不大的人儿简直要拎起来骂,唾沫星子纷飞,指头要戳到脸上。
“你,你什么?你再厉害,也是这家的媳妇,上不了天去。宫里头主子娘娘也没你醋劲儿大,如此善妒,收个姨娘还玩花心思。外头只说大爷不肯,内里指不定是谁不愿意。人前博个贤惠名儿,后头又一套,端地是两面三刀。连同你舅舅的事也一并驳了,当日让你写你就推三阻四,谁知你在信中胡诌了些什么,告汉子精!”
林初兰追了出来,听到此处却急了。
“说我们告汉子精,现在是谁先恶人先告状?我们姑娘辩白几句都不能?姨娘说话忒没良心,当日为了春蕊姑娘,我们姑娘被老夫人婶子们好一顿奚落,说她蠢傻,说她塌自家台。姑娘见你可怜,打的像烂猪头一般,还寻了药给你,饭都没用完,被你催逼着去给大爷写信。事情没办成反被你倒打一耙,全成了我们的错。若说我们有花心思、后悔了,那最悔的就是不该同情你!”
“我们姑娘当真蠢傻,成亲没几个月,人都不在家,亲娘急着往儿子屋里头塞人,只盼着小两口日日吵夜夜闹。这都是你这样不省事的亲娘做下的,早知这般下场,她当时不收便是了,闹了老母猪照镜子里外不是人!罢罢罢,大爷在此处,咱们三曹对案,问清楚到底谁不愿意,好洗了我们姑娘的冤屈。”
林初兰句句属实,孙姨娘被揭了短,也急起来。一屁股赖在地上开始撒泼,拍着掌唱书似的乱嚷:“哪里冒出来的姨娘,布袋里的菱角争着掐尖出头,哪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