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
余书辰抱着膝,听着雨声渐渐歇了。
鸡鸣,天曙。
她支开窗子,夹杂着草木气息的空气涌进来。
去听了长老讲的修炼心得,没瞧见云画霁。
听周围弟子说,昨天下雨地滑,云小师叔跑得太快摔了一跤,脚扭着了。
讲学散了之后,余书辰准备找云画霁谈会天,耳边没有小师妹的唧唧喳喳倒有些不适应。
本以为她会躺在塌上休息,但当余书辰一进云画霁的院子,就看见一刻也闲不住的小师妹拄着拐满院子里走。
见着余书辰来了,她一瘸一拐快步走过来,拐杖戳的地面咚咚响。
“师姐,你可算来了。”只见云画霁长舒一口气,“天知道我要闷死了。”
“小心点儿,你也不怕再摔着。”余书辰扶住她。
“师姐,你还记得前年冬天你刚醒时是我扶你吗?”云画霁嘻嘻笑道,“嘿嘿嘿,现在算是风水轮流转嘛。”
余书辰搀着她坐在椅子上:“要人扶的事又算不上好事,轮流转什么?”
“好啦好啦,算我口无遮拦,”云画霁眨眨眼,“摔得不重,再说我磕磕绊绊的多了,很快也就好了。”
余书辰揉了把云画霁的头,拿她没办法。
墨绿的丝绦在院门外飘了一会儿。
云画霁眼尖地捕捉到了那飘起来的长长的衣带,“宋观晴!”
宋观晴仍是最初见他时的那身装束,端着一个木盒走近,向她们行了礼:“见过余师叔、小师叔。”
余书辰看见云画霁的眼里充满着期待。
云画霁道:“又带了什么过来?”
宋观晴嘴角挂着一如既往的得体浅笑:“带了些吃的和一些药。”
余书辰默不作声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看来云画霁之前的那些瓶瓶罐罐大部分都来自于眼前这位了。
把木盒放在桌子上,宋观晴作了一个揖准备离开。
宗门里面事务盘根错节,主峰和丹阁的关系一直处于一个微妙的状态,余书辰看着言语行动都挑不出错来的宋观晴离开,又看向自己大大咧咧、嘴上没把门的小师妹。
云画霁打开盒子,里面的油纸上放了几块还热乎的糕点,旁边是一瓶治跌打损伤的药。
“他经常来这里送东西?”余书辰看着云画霁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块芙蓉糕放口里。
“嗯嗯,宋观晴虽然是那个温笺的徒弟,但人还不错。”云画霁眯起眼睛享受着糕点的美味,“不过我也不是只拿他的东西,我会给回礼的。”
余书辰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喝点水,别噎着。”
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云画霁咽下糕点,笑嘻嘻地望着余书辰:“我知道师姐想说什么,师姐尽管放心,我有分寸,不是什么话都会说的。”
两人谈天,风穿花而过。
一名仆役骑马至青梧山门处,向守门人递了封信,而后快马加鞭离开。
不多时,掌门将谢长琴同余书辰召到了主殿。
夏掌门难得正经地端坐在主位上,神色有些沉重,指尖搓着青瓷盏,语调哀沉。
“长琴,谢家家主仙逝,你母亲派人来信给我,让你尽快回去。”
听到这话,谢长琴先是愣住,而后忽地抬起头,满眼不可置信:“师父,我父亲怎么可能会突然……”
夏问阙从主位上走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母亲的信里寥寥数字,未提死因,只是希望你能快回去。
而且你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师兄,内力深厚,且爱养生,绝不至于暴毙,我觉得这件事里另有隐情。”
夏问阙说完,目光移向余书辰:
“青梧与谢家有旧,一向交好,我还要负责门中事务,实在脱不了身,你师妹脚伤了,对于人情世故也一概不通,吊唁一事就由你去一趟吧。”
三人沉默。谢长琴眼角泛红,双唇紧闭,他脸上一直以来给人暖意的笑容消失了。
余书辰默默道了一句:“节哀。”
在看到师父和师妹眼神里的关切,谢长琴强行向上弯了弯嘴角:“师父师妹,我没事的,准备收拾收拾午后就走。”
“嗯,那你们去吧。”夏问阙声音温和,带着不舍,“你们此一去,可能就不会再回来了,走之前不必再来与我和画霁道别,她知道了又少不了一阵闹腾。
你们一路保重。”
两人并行离开了主殿。
谢长琴思归心切,留下了句午后在山门结伴同行后,就急匆匆地赶回自己的院子。
余书辰没什么可带的,只理出了一个包裹,挑了两身素净的衣服和一些丹药。
山阴处,祠堂里红衣扶案,夏问阙额上缠了条白麻布,神情哀恸。
桌案上香炉里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