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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不是毫无所觉。
随处可见的蝉趴伏在树上,尖啸一声高过一声,持续了整个夏天。闷热的天气像个不透气的玻璃罩子,牢牢拢住了城市高楼、花草树木,比起往年过高的温度甚至扭曲了临近地面的空间。
漫长得好似没有尽头的夏日里,他一头扎进上头派发下来的任务堆里,应付着像蛆虫一样喷涌而出、灭杀不尽的咒灵;家里的老头们在他彻底掌握无下限术式后开始放权,本就谄媚的嘴脸愈发变本加厉。
咒术界派系间权力的暗流涌动,自动迎向他的家主之位,以及每次任务结束后只能匆忙打个照面、聚少离多的四个人。
寥寥几次碰面中,挚友提起嘴角解释着苦夏,却一次比一次消瘦的身形;总是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眼里溢满担忧、眉头紧皱的少女。
“你怎么也跟和杰一样开始掉肉了啊?不会也是什么苦夏吧。喜欢得连这种东西都能传染?”最后一次在咒术高专的售货机旁擦肩而过时,五条悟目光停在北川知雪婴儿肥消失、瘪下去的侧脸上,忍不住叫住了她。
她好像被吓到了,耳畔的发段随着转身拍打在脸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对上他。不知道是被唐突揭露了埋藏的心事,还是他竟然能觉察出自己的情愫这一事实撼动了她,少女慌乱地反驳起来。
苍蓝的眼瞳中静静倒映出知雪手足无措、胡乱比划的身影。都那么明显了,想看不出来都不可能。他不爽地想,发言里含着挑衅。
“还没说开啊,这都多久了,打算等毕业再交往嘛你们。”
“......没有。”突然声如蚊呐,她身形一顿,垂首看向地面。
“没有告白——不可能和杰君交往的,请不要误会!别开玩笑了悟君,也请不要在他面前提到类似的话,他这段时间很辛苦,别再让我的事给他增添烦恼了。”
“哈?!”搞什么,平日表现得根本不像咒术师就算了,怎么连恋爱方面都胆小如鼠。再说了杰那边肯定早就察觉到了吧,还轮得到他来告诉他吗。
“唉......别生气啊悟,算我拜托你了,下次给你带银座那边的千层酥。”北川知雪朝他笑了一下,语气软和下来,熟练地哄人。像擦过灰后陡然明亮的镜子般的心绪收了回去,又被严严实实地掩藏在水面下。
“只是胃病复发而已,掉秤很正常,我有在吃药。”
究竟是为什么呢?到底是哪里搞错了。
他尚且还没消化夏油杰屠村叛逃、手刃双亲的事实,就目睹了同期衰败于小巷深处的尸体。
又是晚来一步,总是晚来一步。
血泊中的躯体体温尚未完全冷却,暗红色爬过她的衣裙,隐没在高专校服的深色里。零落的伤口处盛开的紫色印记,毫无疑问是挚友的残秽。
19年的岁月里,五条悟生平第一次质问自己的眼睛,是不是收集到的情报出现了错误。眼轮匝肌收缩,闭目再睁开,他再次瞪大六眼,雪白的眼睫蝴蝶振翅一样轻颤。
汇集进脑部的信息仍然与前一秒一致,不是幻觉,确认过现实后的同时,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骤然冷却,中和着破匣而出的炽热情感。不可置信夹杂着愤怒像喷涌出的岩浆,把他的五脏六腑烫出深深的黑洞。
关节嘎吱作响,僵硬得不像自己的身体,动起来都要耗费十二分的力气。他塌着肩迈步向前,最后自上而下,凝望她失去光泽、只余空洞的眼珠,惊诧的面庞,背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
丑死了。这么想着,少年缓缓蹲下身子,用指腹一下一下胡乱抹去她脸上溅射的血痕,却糊得更加明显。
刺目的污迹一团一团开在她渐渐失温的惨白面庞,他最后一次和少女对视。然后极轻地帮她阖上了双眸,再用衣袖擦拭她的面颊,把不应存在于此的异色全部驱散干净。
这下只像是单纯地睡着了,正做着再不会醒的恬然美梦。
他把她带回了高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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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戳~”
“……”
“再戳~”
“……干嘛啦。放我补下觉。”
竹村圣华依然在持之不懈地骚扰她被手臂挤出的脸颊肉,睡意毫不留情地飘走了,深吸一口气,知雪猛然抬头怒目而视。
“呜呜呜真冷血,前天一起去神社的时候还叫我小甜甜~今天就转脸不认人了——我要告你始乱终弃。”
竹村掐着嗓子视线哀怨,一句话里语调转圜三个圈,转一次声线卡带一次,接着沙包重的小拳拳无情地落到她的肩上。
知雪咽下一口即将噗出口的老血,忍不住以牙还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两只手袭向对方柔软的双颊,然后同时往外一捏。
浮夸的表情和做作的演技,怎么不去演艺社去了排球部。
“精力充沛过头了啊,你体力值难道有两个条吗?早上排球训练上午还连考两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