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只是一般人

知雪呆滞在原地，微张的嘴显露出抑制不住的惊讶，大脑中负责思维的模块开始僵硬地转动。

按理来说应该和之前遇见七海一样，先装模作样找个借口糊弄过去的，但毕竟眼前的成年版·五条悟突然出现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加之好歹是梦境里自己朝夕相处了三年的同期，她深知六眼下瞒不住任何细微的表情和动作变化，于是开始破罐子破摔，试图做最后一丝挣扎。

“呵呵......是吗？初次见面呢五条先生。”

“初次见面？那怎么一幅惊讶过头的表情啦。”

“因为......因为没想到您杀马特面具下有着这样一双美丽的眼睛......一时看呆很正常吧、”

“哈哈。真的？”五条悟拳头敲了下掌心，露出得逞的、戏谑的笑。

“也就是说，小知雪你被我英俊的脸帅到合不拢嘴了吗！”

沉默、寂静到端来甜品的服务员都侧目的沉默。少女死不承认、又憋不住皱成一团的脸实在可爱，五条悟忍不住用六眼端详了好一会。像嗷嗷哭着要奶吃的小猫一样，细碎的念头短暂地闪现，而且也太好看透了，只是稍微试探了一下，她自己就“唰唰唰”地把答案全写在脸上。要是已经看过梦境的七海那天和她碰上，估计也会立马抓到小辫子。

一开始他本不打算这样大张旗鼓地来找人的，五条悟回想。自从和七海抱怨过后，他把【北川】知雪四个字和调查任务一并丢给了伊地知，接着这件事就被抛之脑后。仅短暂出现了两日的离奇梦境在他浓墨重彩的人生经历里，只能算微不足道的一笔，还没到被放在心上的地步。让他正式转变想法的契机，还是今早任务进行途中、在伊地知的车上接到的那通七海打来的电话。

隔着电波传来的声音有些疲惫，向来稳重的学弟语气里竟然有几分急迫。

“五条桑，我也梦到了。”没等他回答，“多了一位前辈......就是您说过的那位名叫【北川】知雪的女性。今早醒来的时候断在了得知她被夏油前、夏油杰杀死的部分。”

“诶~”语调里是不加掩饰的兴味和好奇，五条悟迅速回顾了一下自己这边关于梦境的记忆，接着发问：“你伤心了？情感之类的有代入吗？”

那就跟自己这边不太一样了，影响的效果因人而异吗？他两指夹住手机转来转去，慢悠悠等待着对面的回答。

“只是为善人的逝去感到惋惜而已。说来奇怪，明明体验是第一视角，可感情和选择完全不能由自己支配......”

“我懂我懂，就像整个人被塞进不配套的壳子里对吧？超不爽的。”被重新点燃兴趣的五条悟转眼间已做好决定，他伸手拍向前座正在驾驶中的伊地知的肩，对方抖了一下，隔着后视镜小心翼翼瞥过来，习惯性静候着难搞上司的下一步指示。

善人吗？......思绪飘远的一秒里，他脑海里回放过深蓝发女性如幻灯片飞速翻动的身影，的确是，至少在他们认识到相熟的三年里，她表现得毫无突兀之处，不似夏油杰那样，成天举着“帮扶弱者”的旗子到处行善，也未曾行过世俗评定里的恶事，中庸到有些无趣。既不疯狂又不够强大，缺失在咒术界生存下去的能力，所以“他”才一直好心劝她早点退出不干啊。

七海继续道：“其实我好像已经见过我们这边的北川前辈了......就是您找我提起这件事那天的早晨，在咖啡店碰见了一位看到我就吓得跑掉的女生，她和北川前辈长得一模一样。那时候我还没经历过‘梦境’，但她有可能梦见过了，所以才那么害怕。对了，她好像不姓北川......”

无视了他的状况陈述，五条悟“啊啊”应了两声就单方面挂断了电话。随即矛头对准伊地知，男人故作不悦地开口：“好过分呐伊地知，我明明让你去调查【北川】知雪了吧。都几天了诶，竟然还没有汇报！如果不是工作效率极其低下那你就是渎职哦，要掌捆。”

可怜的社畜被吓得支支吾吾，明明这人之前只是随口一说，样子根本不像在交待什么重要任务，要不是七海先生这通电话，估计五条悟自己都忘得差不多了。类似的吐槽他当然不敢放到明面上表现出来，胡乱地停车靠边，伊地知从公文包里掏出平板开始临时上报。

“如果是特殊情况的话我肯定会优先告知您的、但这孩子调查出来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地方.......”

“说重点。”

“啊好的！一开始数据库里搜索‘【北川】知雪’并无结果，但针对‘知雪’进行搜查后，发现了符合您的描述范畴的女性，应该正是七海先生提到的那一位。八木知雪，现今年龄18岁，无亲人存世，无犯罪记录。就读于东京都立音驹高中，从出身至今的记载中，没有一处与咒术界相关的情报，是个没有咒力、完完全全的一般民众。”

“一般人？”后视镜的镜像中，白发男人仅显露的下半张脸毫无表情，伊地知揣测不出他的想法，只顺着他的话给予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