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平平无奇的清晨,平平无奇地去往高专交差的路上,如果不是因为某个烦死人的前辈撒泼打滚,并以不容拒绝的语气敲定了让自己帮他带并不顺路的新出甜品,七海建人觉得今天姑且还算不错的一天。
“一份三倍甜的芝士哈密瓜流心慕斯,两个原味牛角包和一杯加浓美式,打包谢谢。”
虽然不正经的前辈让人窝火,但七海一向没有迁怒他人的习惯,平日里无论待人待物,他都予以良好的社交礼仪。因此他也绝不明白,为什么咖啡店的前台在听完他点单后,抬头时瞬间露出了像吃了至少半斤狗屎的表情。
真的非常不礼貌。他想。
“......您好。请问怎么了吗?”为了避免尴尬迅速确认完订单走人,七海试图以问候来委婉地催促她。
“............”
看来成年人的拐弯抹角并没有对眼前尚且稚嫩的少女起到作用,她仍然一幅呆滞宕机的模样,圆睁的双眼里散发出死鱼一样的光,正直溜溜地钉向七海建人的脸庞。
这孩子发呆的时间实在有些长,眼睛也一眨不眨。从她大大张开的黑色双眸里,七海看见了自己的倒影,得以确认自己的仪容:毫无问题。排除了自己这边的原因,他试图从别的角度找到她奇怪举动的原因。
“是身体不舒服吗?”体贴的成年人语气软和下来,面前的人看上去不过十几岁,头顶的毛乱七八糟翘着,不长不短的头发松散地挽成低低的马尾,像是早上急匆匆出门,没时间梳理的产物。
这人正是新上任的打工仔八木知雪,在面上数秒的呆滞里,她已经以超快的速度于脑内上演完了一场盛大的独角戏。
不会吧......不会这么倒霉吧......肯定只是巧合!对!巧合。恐怖冒险故事怎么会成真呢,一定只是错觉。咒灵这种反科学的东西不可能在现代网络社会毫无踪迹!任何阻碍我平静生活的东西都是假象!
只是听到声音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毕竟噩梦在她决计去寺庙驱邪的时候就已经半翻篇了。可是抬眼时那十分有特色的混血感长相,凌厉的面部轮廓、较亚洲人而言明显更深邃的眼窝以及永远平直毫无波动的嘴角,在知雪的意识感到熟悉之前,她的大脑早就将前几日梦里板正小学弟的面容从记忆库里扯了出来,自顾自地完成了比对。
清晨的咖啡店虽然不及高峰期忙碌,但顾客还是陆陆续续地来了一些。七海建人身后已经排起了队,他无意困扰他人,只好又颇具耐心地重复了一遍问句。
“.......不好意思,是、是的。”少女努力控制着抽搐的嘴角,她终于艰难地将灼热的视线从男人的脸上扯开,没有焦距地四处乱瞟。
“我胃痛。”
“胃痛得要死了。”
她长呼出一口气,表情悲愤得像是即将赴死的勇士,满怀希望地快速且小声吐出一句呢喃。
“十分抱歉、但,但是能否请问一下您的姓名?”
“?”这是正打算问她要不要去趟医院的七海,可惜关切在出口前就被人用跳脱的问题截胡。
他疑惑于胃痛和自己的名字有什么联系,可对上女孩恳切、真诚、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的目光,靠谱成年人倍感压力地妥协了。
反正名字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
“我叫七海建人。”
几乎在对上名字的那一刹那,八木知雪脑子里的危机雷达就以十八年来能排进前三的分贝“呜呜”大叫起来,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黑漆漆的双眼里最后的一点希望也黯淡下去。胃一抽一抽地抗议,事已至此除了跑路以外没有别的选择,离这个有可能打破现有平静生活的定时炸弹越远越好。
即使再不相信怪力乱神,面前突然出现、在她人生中首次登场的陌生人,竟然“长相和姓名都和最坏走向地狱级别噩梦里认识的人一模一样”这件事怎么想怎么诡异。
身后员工准备室的门传来“吱呀”一声,看来时机正好,
“我来晚啦,没想到今天这么多人呢。诶怎么了八木酱,需”
是温柔的店主姐姐。还没等她把话说完,知雪就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摘下帽子、脱下围裙行云流水般交到一旁娴静的女人手中,飞速吟唱了一段辞职宣言后,不顾他人的注视,拿起书包拔腿就跑。
“对不起川谷小姐!真的很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这个时间段我需要上补习班所以不能来上班了!正式的辞职申请我会抽空再来递交的——”
“诶————”
店主川谷小姐震惊,川谷小姐沉默尔康手。
七海建人站在原地,好像凭空听到了风卷残叶的呼啸声。大早上遇到一位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得知了他的长相和姓名,就吓到原地辞职逃跑的女孩,与此同时,上衣口袋里手机响个不停,不用看就知道是某个白毛在催他速速拿来甜品,今日七海的好心情正式破碎。
半小时后,东京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