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鲤鱼赵氏喜癫狂 宿邻家胡张夜谈心
待二人家去,张父早已到家,正在院中理柴。
赵氏得了金钏,心中欢喜,又因家里来了亲戚,免不得要显现显现,遂亲自下厨,奈何粮瓮中只余薄薄一层麦屑了,只够做一锅麦屑粥。
炊烟将起时,胡张二人归家,九奴双手拎桶,急让人看,竟趔趄一下,险些摔倒,亏丽娘眼疾手快扶住,不过撒了些水出来。
张父见状责怪道:“趔里趔趄的像什么样子,亲戚面前也不稳当点。”
九奴一面跌里跌斜的拎桶去至厨下,一面应道:“阿爷来看,我打着鲤鱼了,一双鲤鱼!”
赵氏听了,顾不得擦干手上的水,忙从厨内跑来看,见桶中真有两条鲤鱼,喜的要昏过去。
张父也闻声过来,见到鲤鱼后,双手合十,念起无量天尊来。
赵氏见鱼心情大好,连对着九奴都噙了笑,主动拎过木桶,将三人赶进南屋歇息,又去地窖取了腌菜,嚷嚷着要脍鲤鱼。
待三人进屋席上坐定,张父开口问道:“恕我无礼,不曾记得有您这样岁数的亲戚,不知令父姓名。”
丽娘坦然答道:“我是先公把兄弟胡丽郎的妹子,我岁数小,您只叫我丽娘罢了。”
张父听闻心中一惊,他倒是从阿爷口中听说过他有个把兄弟叫胡丽郎的,但是两人岁数相仿,算来今年应该有五十岁上下。这丽娘看起来却二十上下,兄妹岁数差了将尽三十岁,这于理不合。
丽娘见他皱着眉头,想来是在算岁数,好在她早有准备了。
“阿爷老来得女,所以我与阿兄岁数差的大些。”
张父心想,也曾听闻有保养好的人家八十仍可生养,看丽娘通身气派,不似村上妇女,他也多次听九奴阿翁提过那胡兄弟举止不凡,似大家子弟,两人是兄妹也还合理。
张父又说道:“可惜阿爷前几年病逝,无缘得见故人了,你家现居何处,尊兄还康健吗?”
丽娘怕张父起回访的心思,便诳他说:“我家已在南面住了。家兄这两年身子也不大好了,故遣我来走动走动。”
张父道:“南面好,不似这里,兵荒马乱不知何时到头。我本想若还在近处,我也该去拜访。你或许不知,我家受你恩惠极多。不过,你一女子,是怎么走过来的?”
丽娘胡诌道:“我自小跟人习些拳脚,性子也疯魔,家里不大约束。”
张父点点头,又道:“你虽年纪小,但毕竟是长辈,若细论起来,九奴还要叫你一声姑奶奶。您还是上座吧。”
张父一面说着,一面站起身来展臂让丽娘坐了主位,自己做对席,九奴打横。
丽娘也不推辞,三人刚一落座,赵氏便端了饭菜上来。
且说回赵氏,一人在厨房忙活半晌,已煮好了四碗麦屑粥并一锅鱼羹,用托盘载了呈上。
赵氏面冲九奴打横坐了,自谦道:“不知合不合您口味。”
丽娘谢过款待,并不碰麦屑粥,只是用竹筷挑些鱼肉来吃。
饭毕,赵氏与张父说道:“咱家没有闲房,马婶子家有空房,我方才已盛了一碗鱼肉给她送去了,跟她商议了让咱家亲戚在他家借宿几晚。”
张父道:“你想的周到,一会你抱两条新褥,与九奴给她姑奶奶送去。”
赵氏这时才知丽娘人小辈大,忙又谄笑补充道:“实在是没有空房,他姑奶奶你多担待。”
张家间壁马氏是个积年的寡妇,为人最是爽利大方。
自张家搬回乡里住,亲戚冷落,倒是邻里多有帮衬。
她家孩子多,故房多地多,可巧去岁小女嫁邻村去了,家中正有空房。
赵氏先是从床脚木箱中抱了一床褥子出来,塞在九奴怀里,又招呼丽娘与她同去。
赵氏道:“因我们娘们处的好,她又比我大十几岁,我便叫她婶子。你辈分大,可是岁数小呢,在自家也就罢了,在外面,你就随我的辈儿,也叫她婶子吧。说起来,就是他大儿,大你十岁也是有的呢。”
丽娘点头答应。
赵氏继续念叨道:“她家虽有四个儿子,但三个大的俱已成亲了,因挂念老娘幼弟,只往东盖了几间新房,又用泥墙简单隔了,除早晚点卯似的来跟她说会子话,平时是不过来的。他那小儿子,跟九奴一般大,还未成人呢,你也别拘束。可巧她闺女去年出门子了,正好空了间房,你这几日就那处住吧。”
两家本就离得近,赵氏话将说完,三人便至马寡妇门前了。
赵氏直接推门进去,先带丽娘去见过了马寡妇,马寡妇又携小儿带三人至下榻房间,房中虽堆了些粮食,但床铺俱已收拾整齐。
丽娘轻声谢过,马寡妇又嘱咐一番,赵氏千恩万谢一番,方才清净了。
待赵氏马寡妇出去了,九奴也将欲出门,丽娘忙将他唤住,说道:“这床还算宽敞,你今晚就与我同住吧。”
丽娘刚到时便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