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快乐
阴月十五,广宁候府,东厢房。
“小姐,可沐浴更衣了。”
赵桉汝卸完妆,从铜镜内对着身后的贴身丫鬟道:“嗯。今日我自己来即可,你先下去吧。”
目睹丫鬟退下后,她视线再次集中在自己疲惫不堪的脸上。
赵桉汝年满十五岁,今日正是她的及笄之日,广宁候府上上下下为她隆重准备此次宴会。侯爷夫人仅育有她一个女儿,为显对她的重视,此次举办的及笄宴声势浩大,宾客纷至,赵桉汝从早笑到晚,现下已心力交瘁。
她拾起衣物走至浴房,沐浴更衣后回到床榻正欲就寝。
窗旁却突然响起不大不小的敲击声,赵桉汝蹙眉起身看,几颗小石子掉落在地。
她捡起石子,没看出所以然,心想是哪儿的野猫踢进来的,想也没想便扔了出去,又顺势关上了窗。
不料她刚走上几步,窗外又传来两声咕咕叫,赵桉汝顿了顿,调转脚步披上白色披风朝窗边走去。
一开窗,映入眼帘的便是精致的檀木盒子,视线右移,拿着盒子的手骨节分明,在月光的倾照下显得朦胧圣白。
“生辰快乐,祝汝岁岁平安,日日常笑。”
语罢,藏在黑暗中的男子缓缓现身,朝赵桉汝温和一笑。
来人正是冠绝上州城的清远伯爵府的二公子白长友,与她一同长大的竹马。
之前两声咕咕叫是二人定的暗号,一旦此声作响,便是友人来到。
白长友比赵桉汝大三岁,尚未及冠,身形却比同龄男子高出半头。
四月中旬的天气早晚相差甚远,入夜渐微凉,他却只穿了一身轻薄的火红色长衫,夜明星稀,赤色在黑夜中碰撞出别样风姿,如绚丽的烟火在天际绽放刹那芳华,引人侧目。
这般突如其至的做法早叫赵桉汝习以为常,从记事以来,她身边的玩伴便有许多,可同她保持好关系的却只有白长友一人。
白长友虽是伯爵府的二公子,却无世家公子的架子,同赵桉汝相反,面对众人他永远都是笑颜常开,任谁都觉得他好相处。
赵桉汝却觉世人都被骗了,这般平易近人的公子哥若当真是那好相处之人,这么多年来便不会只有她一个玩伴。
白长友自幼便展露才华,三岁会吟诗,七岁能作诗,十二岁中秀才,十五岁中举人,却正巧这一年身体抱恙,家中不许他再入仕,世人不知缘由。
可赵桉汝知道,身体抱恙是假,不再入仕是真。白家虽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伯爵府,但府中的女主人——也就是白长友的母亲白夫人却与当今圣上有极大渊源。白夫人同圣上青梅竹马,本是两情相悦却最终反目成仇,究其原因牵扯到上辈人的恩怨情仇。
白夫人最终嫁与白老爷,圣上也另娶他人。白家表面举迁在上州城,实为暗示不得圣宠。如若白长友成功入仕,免不了面见圣上,那时白家处于风口浪尖,未必不会牵扯到前尘往事。
若传出污言秽语,让圣上蒙了羞,白家怕会是强弩之末了。
因此白家为了自保,明令不许白家子孙入仕,只安心等待荫封即可。
然而,白家的走向不仅一年不如一年,而且白长友一身抱负无从施展,世人看在眼里唏嘘不已。
赵桉汝移开视线,侧着身子道:“外边天寒,喝杯茶赶快回吧。”
白长友低头浅笑,身形一闪便跳进窗,道:“遵命。”
二人坐至凳子上,白长友拿出刚才未被收的盒子,将它推至赵桉汝面前道:“猜猜这是什么?”
赵桉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略作思索道:“吃的?玩的?”
白长友摇摇头,温和笑道:“不对,再猜猜。”
“那便是用的?”
白长友笑而不语。
赵桉汝微张开嘴巴道:“我猜对了?用来做什么的?”
语罢,她打开盒子,白长友却眼疾手快地伸手遮住她的双眸,须臾才缓缓露出指缝,赵桉汝透过指缝望见盒子从里到外渗出光线,俄而转化为柔和的幽幽绿光。
白长友这才收回手,赵桉汝视线大好,望着盒子里摆放青翠欲滴的圆形珠子,她伸手轻抚,光滑细腻,质地温润。
这时,白长友突然出声:“知你不喜深藏闺阁,心向自由。我便托朋友寻了这夜明珠,愿与汝无聊语。”
赵桉汝轻抚珠子,轻声道:“你倒是懂我。多谢了。”
白长友闻此一双桃花眼如皎月弯弯,黑白分明的眸子此刻散发着意味不明的暗流,他不知所措地捏了捏衣角,好一会儿才停止。
赵桉汝没看到他的一番动作,只因耳畔传来的阵阵呼喊声将她魂勾了去。
“快来人呐!走水了!走水了!”
待听清呼喊声,二人腾地起身,赵桉汝当即便要冲出去,白长友先一步按住了她,道:“此刻外面乱作一团,出去也是无济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