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
山路难行,浑身脱力的乔知鱼是被阿哑背到山脚的。
当小傻子主动蹲下,示意她趴到背上的那刻,乔知鱼心里突然冒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动。
这种感觉类似于从小养大的金毛叼着它最喜欢的玩具颠颠地跑过来,把玩具信任地托付到了她的手心。或者收养的桀骜不驯的小土猫有一天突然放弃了胡闹,乖巧的伏案于重感冒的老母亲床前……总而言之令人心潮澎湃。
好傻子,没白疼你!
她一脸感动的爬了上去。
小傻子的背又宽又暖,隐约有股皂角的令人安心的暖香,走着走着,困意便一阵阵袭来。
乔知鱼打了个呵欠,睡眼惺忪的喃喃道:“阿哑,你变聪明了……”
“很不错,我喜欢,继续保持。”
“我,我先睡了……”
阿哑侧过脸,余光看着身后熟睡的女子。她呼吸的气息此刻正不断喷在他的脖颈,又暖又痒,像是有只小猫伸出爪子在他的心上不断轻挠。
她说喜欢?
她说她喜欢。
阿哑薄唇抿起,清贵俊美的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一丝迷蒙的笑意。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云朵塞得满满的,浑身上下有了使不完的劲。
他将背上的女子小心往上送了送,背得更稳了。山路难行,但他觉得每一步踩下去,心里都甜蜜又满足的,只要可以这么背着她,再走三天三夜都不累。
下午未时,乔知鱼和阿哑抵达了石佛谷。
赵季倚在马车上正无所事事,见阿哑背着乔知鱼走出石谷口,惊得一下从马车上蹦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不会受伤了吧?有猛兽,有老虎?”他迎上前,一叠声问出来。
阿哑只摇了摇头,皱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登上马车,小心地将乔知鱼放下,扶住她的侧颈,将她安置在小床上。
天壹在他身后够着脑袋看了看,担心乔知鱼受了内伤,便探出手去探她的脉。手才刚伸出去,就被阿哑一把握在半空。
这是不让碰的意思?
天壹一怔,收回手,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刁奴。”
傍晚时分,乔知鱼终于恢复了些许元气,从马车里爬出来。
“醒得正好,过来吃烤兔。”天壹招呼道。
火堆上架着两只外焦里嫩的烤兔,他一手把着架子,一手刷着酱还是油,熟练的模样活像个烧烤小贩。
赵季守在火堆边,馋得是望眼欲穿,那小眼睛就像是被胶水黏在了烤兔上一样,拉都拉不开。
“好香啊。”他梦呓一般的喃喃。
“香吧。”天壹得意的抬起用兔毛做的毛刷,上面有一层棕色的油脂,“这是野韭、野山椒,加上板栗碎、猪油做的酱,涂上它,又鲜又辣。”
累极的人没有口腹之欲,乔知鱼只是笑了笑,“你们吃。”
她摸出了那两本集谱,对着火光看了起来。
阿哑用木柴拨了拨火,让她面前的火光更亮些。
“有这么宝贝吗?吃饭呢。”大厨天壹不乐意了,重重强调道:“香喷喷的烤兔子!”
“还真是宝贝。”乔知鱼越看越惊诧,一目十行,眸中光彩大盛。
她在山崖顶上时仅是简单翻了翻,如今坐下来仔细看,才发觉这两本集谱比她想象中更加珍贵。
薄薄的两本册子,竟然汇集了近三百多种曲方、酒方,而有些酒,甚至是失传了的前朝名酒,这竟然也能搜集过来。
古时可不比现代信息透明,酿酒酒户们往往敝帚自珍,不愿把关系到立足之基的酒方与曲方示人。如今市面上能买到的酒方曲方,多半是早已烂大街的配方,就算有落魄酒户想要出卖祖上的一两副良方,不狠狠出个几百两的血也休想拿下。
而这两本册子里,竟有三百多种曲方、酒方。
发达了,发达了!一夜暴富!
乔知鱼喜不自胜,“这酒老是什么人,竟然这么神通广大。”
她手不释卷,翻看着这两本册子,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这也太强了!”
“耕云酒老,曲部尚书,都是老头子的别号。”
天壹刷着烤兔,唠嗑一样闲聊道:“在三十五年前,世人都称他为,酿王。”
酿王?
乔知鱼眉心蹙起,这个别号听起来倒是霸气,但是,以“王”为号,这难道不是大不敬?
像是看透了乔知鱼的疑惑,天壹停下烤刷,正色道:“他真的是王。”
“是大齐,最后一位亲王。”
乔知鱼瞬间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前朝遗裔!好家伙!
这曲方烫手!
连这都不知道。
天壹鄙夷地瞟她一眼,将若干年前的往事娓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