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梦

“原因并不单一，也许正是因为他们太过强大了，而强大的存在与这世界都牵扯极深，格琳妮，这个世界曾经碎裂过一次，事物都会跟随环境适应变化，而无法适应的，只能被迫淘汰。”

格琳妮并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只是她还不能切身感受这个世界的变迁，她毕竟才转生不超过20年。

“所以……他们被淘汰了吗？因为意外的灾难……那么现在这些又是……”

“……我不知道，理论上来说，巨人已经灭绝，可是其他的存在不该能够编织出这样深刻的幻境，也许所谓的灭绝并不准确。”

灭绝并不准确，那就是可能还有巨人存活。

格琳妮意识到坎炟尔的意思，心情突然变得有些复杂。

万灵纪距今已经过去几千年了，如果还有巨人存活，他会是独自一人幸存到现在这个年代的吗？在族群已被宣判灭绝的时光里？

那该是，多么的孤独啊……

格琳妮并不是多么多愁善感的人，只是眼前的场景与推测出的现实太过割裂，让她无法不随之动摇。

或许，还有此时环境的影响。

“……坎炟尔，你能看出这些巨人的幻象来源于哪里吗？”

“感知上他们与周围的环境同源，也与之前山下的魔物群同源，只是更为宏大，更为具体……抱歉格琳妮，我无法确定。”

虽然魔鬼的力量很强，可是周围的状况实在是太过驳杂，隔着一层世界，即使是坎炟尔也无法辨别清楚。

然而格琳妮听后却只是慢声回道。

“不，已经足够了，【如果不是巨人难以编织如此深刻的幻象】，坎炟尔，你已经帮我找出答案了。”

犄角里的魔鬼微微一愣，随后他就看到年轻的魔女具现出一架虚构的钢琴，轻抚琴键冷静说道。

“你的知识来源于历史，而我的猜测却来源于本质。”

“这里是现实，却又不止是现实，那些魔物都带着同一种气息，那是梦境的力量，梦境依附于现世的存在，显现虚幻的景象，我的魔女之心如此告诉我。”

“是的，这是梦境，一场硕大的梦境。”

“此为巨人之梦。”

说罢，少女落下演奏。

噔噔噔噔！来自于温轻语故乡的乐曲陡然迸发，像是叩动命运一般惊醒了山雪。

周围飘忽了一瞬，远处的魔物好似褪去了虚幻的盔甲，露出依附于现实的内里，天空中的云海不再遮蔽浩瀚，而是扭曲了巨人们的身形。

朝圣的步伐停滞，队列中的庞大存在转过身来，好似注意到了渺小的蝼蚁。

可是他们的眼中没有威严，有的只是过分平静的等待。

似乎他们早就知道，会有能够打断这一切的存在到来。

雪下得更大了，视野中的山顶雄雄地落下着什么呼啸而来，好似世界在崩溃。

可是格琳妮已经不在意这些了，她的脚下洞开了一个巨大的空缺，随后重力像是枷锁一般无法抗拒地袭来。

少女落了下去，落出了梦，落进了酣睡之人的眼睛。

她似乎听到一声满带困意的疑问。

“嗯……嗯……？好像……有谁，来了？我的梦……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