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阳（三）

自平乐城一别，楚鄢快马加鞭回到楚国，开始策划攻打平乐一事，他想要快点把这场仗打了，一定要在明年中秋之前。

这样他就可以赴约去娶她……凤阳，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他，应该就是凤阳的良人？

少年战神从来都非浪得虚名，楚鄢以雷霆之势集结了三十万兵马向楚梁边境平乐进发，很快引起了梁国的注意。

大殿之中一片慌乱，年过花甲的梁王早已因为连绵的战事，日夜的操劳而满头白发，“楚军即将来犯，不知哪位重臣愿领兵御敌啊。”

下方一片窃窃私语，文臣武将交头接耳，可就是没人敢站出来。

要知道来犯敌军的将领可是楚鄢，三年前就曾斩杀梁国柱国将军程氏一家三代，自那以后，梁国再无强将。

这次楚军再犯，谁还敢应战？

“君上，楚国兵强马壮，我看要不咱们还是求和吧！”一个白首老儿终于站了出来，可口中说的却是无半点骨气的话。

即便如此，仍有不少大臣跟着附和，“是啊是啊，楚鄢不就是想要平乐，给他就是了……”

“如以一城可换大梁安定，给他又如何？臣附议……”

满殿忽然高呼四起的附和之声，“臣也主和！”仿佛已经商量好此事的决断一般，大臣们如此团结，可梁王的脸上却看不出半点高兴。

国土乃立国根本，神圣不可侵犯，岂有不战而败，拱手相让之理？若敌强我弱，一犯即降，那对方恐怕只会得寸进尺，如此一来，大梁还有什么存在的可能，或者存在的必要？

可他再不高兴似乎也无人理会，没人愿领兵出征，最后难道真的只能割地赔款，换取短暂的安宁？老梁王长叹一声，面上颜色又苍老了几分。

“父王，儿臣愿领命迎敌。”一声清脆的呼叫忽然从大殿之外传来。

众臣皆惊，回过头去，只见一女子身披铠甲大步走进殿内，正是梁王唯一的后嗣，凤阳公主！

“胡闹，公主是女子，岂能上阵杀敌？”反对的声音很快此起彼伏响彻大殿之中。

“是啊！若让女子上战场，岂不是让楚军以为我大梁无儿郎？”

“不行，老臣不同意！”

“微臣也不同意……”

凤阳端立大殿之内，等到所有人都说无可说，言无可言渐渐安静下来，这才缓缓开口道，“可叹父王无子，凤阳愿替父出征，捍卫我大梁之尊。”

区区女子，说话却掷地有声，尤其是说到大梁之尊几个字时，凤阳特意放慢了语调。

开始叫反声最大的几个臣子逐渐低下头来，耷拉着眉眼，是啊，他们大梁也是一个独立的国家，凭什么别人进犯他们就要退？那和那些地上任人揉搓的蝼蚁有什么分别。

“可公主毕竟是女子……”疑问的声音比先前少了很多。

凤阳无奈苦笑，拍了拍手，几行低沉的脚步声逐渐从大殿外传来，由远及近，八个彪形大汉抬着一副重漆黑棺一步一步走进了大殿，看得人连连后退，个个皆瞪大了眼睛，有个别上了年纪的老臣，甚至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不知凤阳这是何意？”上面的梁王终于开口说话了。

凤阳缓缓撩开衣袍跪在地上，“凤阳虽是女子，可也是程家出来的女子，凤阳虽是女子，可父王无子，现在敌军来犯，凤阳不去，谁去？”

老梁王由于饱受岁月沧桑摧残而沟壑纵横的脸上不禁滑落了几滴眼泪，这可是他唯一的宝贝女儿，况且凤阳出生之时就被预言，此生难以长寿，他宝贝似的养在宫外，生怕深宫心计害了她，苦了她，闷了她，现在好不容易养的大了，却要立马担负起整个梁国的生死存亡？

这叫他这个老父亲于心何忍，凤阳又何辜啊。

“凤阳，你可知你这一去，可能真的就回不来了。”老梁王痛心疾首的问道，“沙场之上，刀剑无眼，父王担心。”

凤阳面色平和的仰起白净的面庞，“凤阳会回来的，不论何时何地，凤阳都会记得回家，如果凤阳自己回不来，就嘱咐众将士，送我回来。”

“好！不愧是我梁国的公主！那我就在朝中，盼我儿早日凯旋，像你外公，舅舅，哥哥们一样，守护我梁国安宁！”

送军的队伍从宫墙一直排到了城外，不论重臣还是百姓，看到这样一位披甲上阵的少年公主，都没有半点喜欢，反倒都面露悲戚之色。

“凤阳公主抬棺上战场，这和去送死有什么区别。”所以在场的众人似乎也不像在送军，倒更像是在送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