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星
“吱嘎”一声,老旧的铁门发出行将就木的声响。
白染微抬着照明手环走进了洗手间。
入目是一排整齐的洗面台,左手的隔间连起来是一整个平面,没有门把手,只能看到细微的切割缝隙。所有的设施都是纯白色的,只是在长久无人的情况下落了一层灰,在黑暗中看起来显得冰冷而诡谲。
“爱莎?”
白染喊了一声。无人应答。
她用照明手环仔细环顾一圈,没有发现异常,于是向左边走去,在查看了数个空无一人的隔间之后,手环的光一晃,她瞳孔微缩。
最靠里的隔间晃过了一片血色。
白染快步走过去,立刻闻到了血腥味。隔间的门变形了,原本应该严丝合缝的平面此刻边缘发生了严重扭曲,就像是一张褶皱的废纸。
门上溅满了血迹,血顺着褶皱的皱痕流下来,在地面形成一汪血渍。
白染微微蹙眉,抬手隔空击出一掌,隔间门豁然洞开。
里面空无一人。
地面有几个血脚印,血迹顺着地面一直到了墙上,而后消失在缺了一块的天花板上。
“还好?”
大概是听到声音,陆迟在外面出声询问。
“里面没人,你进来吧。”白染道。
很快陆迟就推门进来了。他来到她身边,见状神色微变。
“查德不会无缘无故失踪,”他抬头看向天花板上黑洞洞的口子,“应该是情况紧急,他们从上面走了。”
白染的目光扫过蜿蜒的血痕,再次落到通风管道口,“我上去看看。”
她说完不待陆迟回答,足下微点,轻轻一纵身就从天花板的洞口中上去了。陆迟看着她清越的身影,眸光微微加深。
天花板上有隔板夹层,狭窄闭塞的通风管道在短短两米外就形成了能供成人站立的宽敞空间。
白染站在隔离层上,看到不远处有一道铁门,此刻门正开着,门把手上沾染了血迹,地上也有血迹延伸。
“是从这走的。”
白染说着,身后陆迟也已经上来。两人没有多言,快速穿过了铁门,铁门后是一条维修通道,走了没多远就分了岔路。岔路口的侧壁上能看到横向的血色抹痕,一端粗一端细,像是刻意为之。
“是查德留下的标记。”陆迟道。
他们同队多年,自然有相互之间常用的联络标记,白染没有多问。有标记至少说明人还活着。两人加快速度顺着通道前进,每遇到岔口都有标记指引,中间还经过了两道垂直向上的梯子。
“高度在上升。”白染道:“这可能是通向外面的路。”
很快她的推测就被验证,拐过最后一条岔路,他们看到了前方漏下来的天光。
“这里是避难所的逃生通道?”白染问。
陆迟道:“应该是以前遗留下来的维修通道,也有逃生功能。”
白染听出了什么,“你过去不知道这条路?”
“不知道。”陆迟仿佛知道她要问什么,又补充道:“查德也不知道。”
空气再次安静,直到两人接近那束天光,白染才道:“这不像是白天那些虫子所为。”
陆迟:“嗯。”
变异格拉虫体型巨大,如果侵入避难所中必然会造成很大破坏,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而且查德一路留下标记,就好像是在追着什么东西,或者是被什么东西追。无论是哪种情况,这东西的大小至少是能在这条通道里自由来去的。
但在白染看来,在查德事先不知道这条通路的情况下,只有一种最合理的解释。那就是爱莎进入洗手间隔间后出事,查德发现不对后进入洗手间,突发情况却让他来不及通知还在库房里的他们就追到了这条通道里。
如果说查德追的人是就是爱莎,那又是什么东西抓走了爱莎?它甚至知道连陆迟他们这样的雇佣兵都不熟悉的逃生通路。
两人一前一后从敞开的出口来到了地面上。寒冷的夜风扑面而来,吹起了白染的衣袂和头发。
陆迟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片刻后才移开。
夜色中城市遗迹一片静寂,巴里特之前出来查看的时候说到处都是虫子,而现在两人四周却连一只虫子都没有。
白染安静地站了一会儿,敏锐的听觉让她捕捉到了一点异常的声音。
“这边。”
她向着有声音传来的方向掠去,陆迟跟在她身后。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城市遗迹的北部,白染看到前方是一片开阔的广场,比白天曾路过的小广场要大上两倍。
以广场中央的倒塌喷泉雕像为中心,周围遍布着巨型虫子的身影,似乎是所有虫子都聚集到了这里,密密麻麻,令人心惊。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虫子竟一动不动,一个个静立在广场中,就好像漆黑冰冷的巨型塑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