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
商灵若在法安寺等到雨停了才与众多贵妇们一同下山,方才在后殿的惊恐措乱已平息下来。
临近傍晚,山脚下停满了各府马车,许多与她年龄相仿女眷的夫君已等候多时。
商灵若眼含希冀,在人群中搜寻良久也未见到自己夫君的身影,她再没了同其他少妇闲话的兴致,神情黯然地进了自家马车。
等了片刻,丫鬟念云轻喘着钻进车厢,马车开始缓缓驶动。
“夫人,都打听清楚了。”
“说吧。”
商灵若觉得气闷,掀开车帘透气,寒瑟秋风顺势席卷而入,将她的声音吹得有些飘忽不定。
“奴婢找相熟的僧人打听,据说那狐媚子半个多月前死了丈夫,如今停灵在法安寺,也不知怎的结识了释尘大师,是大师亲自相邀坐的前排,算上今日已经是第三回了。”
念云声音压得很低,边说边观察着自家夫人的脸色。
商灵若越听越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里。
今日她来法安寺祈福,被相熟女眷邀了听经,她去得晚坐在末位,然而前排那位素衣女子的背影实在太过出挑,让人不由得多看两眼。
即便戴了帏帽,她还是认出了她。
苏璃浅,自打她嫁入定国公府后,她就活在她的阴影之下,无论如何挣扎都挥脱不去。
思及此处商灵若不由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
自己本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世家贵女,论才貌在京城众多女眷中也能排进前十,奈何婚前婚后都活在她人的阴影之下。
自小她母亲就拿她和堂姐商云簌比,容貌比不过就另辟蹊径装清雅,琴技不如就琴棋书画样样都学挂上才女的名号。
到了择婿时更是要比,堂姐嫁给了上届状元沈识檐,她便被母亲逼着去讨好定国公夫人,意在其最宠爱的三儿子,上届榜眼张鹤羽。
榜眼自然不如状元,然而堂姐夫沈识檐穷苦出生,没有家族倚仗,而张三公子却有雄厚的家世底蕴,一个榜眼便是锦上添花。
在母亲眼里这也算是她头一回比过堂姐。
可定下亲事那日她才知晓,张三公子早就属意平昌侯府那位庶女苏璃浅,一位容色无双的庶女,定国公夫人自是不会将她娶进门的,为此定国公府已然是闹了一通。
僵持良久,最终张三公子迫于家中压力,答应娶自己,但要求同时把苏璃浅作为贵妾纳进府中。
此事本来做得隐蔽,也不知是谁放出了平昌侯庶女要做妾消息,在京城贵女圈中引发轩然大波,没有正妻会喜欢丈夫纳妾,还是一个绝世姿容的贵妾。
这消息无疑是帮了她,正室夫人们都为她抱不平,没多久纳妾之事告吹,苏璃浅被草草嫁给了京城一位无名书生。
她本以为只要她用心经营,定能赢得夫君张鹤羽的心。
然而嫁进张家的这大半年,她从未在夫君那里得到一丝温情,她小意讨好,处处模仿苏璃浅的穿着打扮、举止言谈,才勉强能得夫君正眼瞧上一瞧。
原本她觉得苏璃浅在京城是个笑话,其实不然,她才是。
“那狐媚子还真是会勾人,才死了丈夫,竟能勾得释尘大师对她青眼相看!”
念云自是不忿,她从一开始就不喜苏璃浅,此时更是为自家夫人抱不平。
“佛门净地,莫要说这样的话。”
商灵若皱眉训斥丫鬟,她虽不喜苏璃浅,也知这样的话不能乱说。
念云抿紧嘴唇,忍下愤恨泪意,若不是那个狐媚子,她家夫人怎会这般凄苦。
“那小少年又是谁?”
商灵若此刻反倒平静,冷风袭面,愈发清醒。
“未有查到,僧人都说是头一回见,许是谁家顽劣的孩子偷跑进寺里玩的。”
“不像,瞧那孩子的衣着气度,非是一般人家的孩子……”
商灵若觉得头部传来真真隐痛,终于放下了车帘。
“管他是谁家的孩子,往后若是再碰上,定将他绑起来毒打一顿!”
念云回想起法安寺后殿那一幕,怒气又积聚起来。
商灵若苦笑,“虽顽劣了些,但说得也没错,我如此模样,反倒连孩子都嫌恶了……”
她抽出帕子,蘸了杯中茶水,慢慢地,却极尽用力地将脸上脂粉揩去。
苏璃浅生得美貌,一身瓷白皮肤令人艳羡,她自己本身皮肤不差,但较之苏璃浅差得不是一星半点,故而为讨夫君欢心她便日日敷上厚厚一层脂粉。
夫君确实新鲜过几日,可也就几日,她何苦这般为难自己呢?
整张脸擦净,现出的娇嫩皮肤已满是红印,商灵若并不在意,唇角反倒噙出一抹快意。
“众贵妇的前排可不是随便坐的,她不是嫁给了一介穷书生吗?那便有意思了……”
“奴婢明白,回去就命人去查!”念云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