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

利益所趋，无论从哪看，龟兹国都落不到她眼里，更何况石观音以死，那么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是因为石观音早早下了指令要对龟兹国出手，还是因为龟兹国王那边有人勾结了石观音的旧部？

王妃该怎么办？石观音对长得好看的女人下手从不留情，漂亮美的女人或被毁容，或被取了命，她的手下又都是亡命之徒，若是她早早下令要杀了王妃，那那么那纤弱的王妃该有多害怕？

另一种可能，父亲若真的与石观音的手下合作，那整个龟兹国都都会落入那些人的手下。国王不知道石观音已死，他的做法就是在那王妃去赌，可按他对王妃的感情，又显得不太可能。或者，他打算利用石观音稳住自己的王位，而后使人代王妃而死，以此应付石观音……

琵琶公主没来得及深想，就收到了龟兹国王不痛不痒的安慰，信中无不有让她安分点的意思，琵琶公主勉强地笑了笑，满是苦涩。昔日相互扶持想要把国家改变得更好的父女终究还是变成了相互背叛的对手

“公主……”

“走，先去看看母亲。”琵琶公主压下涩意，语气又变得温和，说起“母亲”两个字时，还带着纵容的亲近，好像对方的身份不是她的母妃，而是家里惹人爱的小辈。

无花被拘在皇宫，日日越发沉默，平日无事，只能看看书，或者招来些舞姬赏看歌舞，久了也失了兴趣。

“母亲——”短短两个字，被琵琶念得满是不分尊卑的怜惜。

无花看琵琶公主和她演母女情深的戏码，自然迎上去接戏，心里冷笑，面上却是一片关爱：“怎的忽然想起到我这来了，商队回来了，难得这么热闹，怎么不出去玩……”

“听闻宫女说母亲饭食用的少了，忧心母亲身体，故来看看。”琵琶温柔地浅笑着，看着王妃那张美丽面庞，心中叹息它被忧愁所染，丝毫不提昨夜外面的血雨腥风。

无花微微皱了皱眉，暗道不妙，他身边的人以前都是石观音手下伺候的，麻木呆愣，他见人几乎不避着她们，一直暗中石观音以前的做法来，连她们都不知道这个王妃已经被换了人。他相信石观音的本事，这些下人自然不可能对琵琶公主碎嘴，莫非……是有人潜进来了。

他看向琵琶公主的眼神沉了下来。

她这是试探？还是警告？

“天冷了，身上乏得很，故用少了，小事罢了，哪个不听话的拿这种小事打扰你？”无花动了动手，还是没能把它从琵琶公主手里抽出去，怕太用力了会暴露，只好任由琵琶公主捧着自己的手轻柔地抚摸。

琵琶素知王妃纤弱敏感，可能从自己和父亲近日的表现中嗅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她生性善良，不忍见悲剧，却又无能为力，只能暗暗惆怅。她心中更是一片柔软，把王妃那双素白无骨的手捧在手里，轻轻安抚她。

“母亲的事怎么会是小事，只恨琵琶近来事务繁多，不能时时侍奉在母亲左右，还望母亲珍视自己，莫为了外面那些风言风语烦忧。”

无花的手被抓着，只能挤出一模笑来，柔声应下。

她的意思是……她真的派人时时盯着我了？不可能，能时刻盯着他而不被他发现的人，怎么可能甘心待在这一个小丫头手下。是不是最近招人来时有人露了马脚，引起了她的警惕，所以才来试探。她是不是已经猜到昨夜的事情有我的手笔，这才来试探我，警告我不要插手……

无花看着琵琶公主看不出破绽的笑容，心中微怖，暗叹女人的演技居然可以精湛如斯。

琵琶嘴上说着外面那些不过风言风语，其实她知道这些话不过是说着冠冕堂皇，若不是昨夜的惨剧打乱了她的步调，不过三日她就能顺利废了她自幼崇拜的父亲。王妃也知道她的这些话不过是安抚她罢了，计划已经开始，在她走出那一步的那刻起就早已经停不下来了，但王妃为了让自己放心，还是勉强地挤出了个笑容……

多好的姑娘啊……

这样聪慧敏感的美人却被囚于深宫日渐消瘦，琵琶公主甚至为此感觉到了愧怍，不仅作为加害者的女儿对被害者的愧怍，也作为一个离开深宫四处闯荡的幸运者对一个不幸者的愧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