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的人呢,说话惯是云遮雾绕,老先生本来就不肯把话说死,见此人跋扈无礼更是不愿多言,敷衍他两句直接送客。
杜庆以为对方面露不悦,是因为自己的这幅真迹把老家伙的镇店之宝给比下去了,当即放下心来,得意地来到赌坊,架不住众人相劝,随意又玩了几把,自然是输多赢少,想着靠这幅画讨老爹欢心重回旧日,就这么花天酒地地过活,直到杜老爷寿辰那日。
杜府大办酒席,书院众人也都连着放假三天,严霁楼因为被杜老爷请到席上,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一身青绿印竹叶纹圆领袍,头戴乌木冠,眉眼锋峻气质凛冽,神采奕奕的样子,连同他交好的周学兄都调侃,“还以为你没兴趣呢。”
严霁楼笑得古怪,“怎么没有兴趣,今天有好戏看。”
周学兄说:“请的都是南曲班子,咿咿呀呀的,你爱看吗?我觉着不如秦腔,一去三十里,通天贯地,那才叫痛快。”
看他一脸痴迷的样子,严霁楼没搭理他,按照之前排好的位次就座,因他上次拿到乡里的头名,所以被安排在最前面,这个位子,严霁楼倒是挺满意,满意不是因为它离达官显贵近,也不是为了出风头,如他所说,只是为了看戏方便而已。
这种场合,少不了本家亲族的各种献媚,只是进行到最后,都快散席了,那位真正要出场的人还没来。
严霁楼倒也不急,朝嘴里喂一块鱼肉,很小心地,不叫刺卡住。
外面跑进来一帮穿黑衣短打的人,被杜家的家丁给截住,问他们是干什么的,那帮人很老实地回答说是来讨债的。
满座皆惊。
细问之下,原来是杜老爷的小儿子杜庆,在赌坊和妓馆都欠下重债,催缴不还,还出手打伤无辜的客人,如今被人告到了衙门。
杜老爷当然丢不起这人,火速派人去把闯祸的幺儿赎回来,幸亏杜家人脉颇广,杜庆回来时是毫发无伤,只是醉得东倒西歪,身上又脏又臭,酒色气极重,令人一看便生出嫌恶,杜老爷嫌儿子上不了台面,正要派人将他给带下去。
杜庆却眉毛一挑,很是得意地说要给老父亲献寿,杜老爷害怕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再做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儿,恨不得缝上他的嘴,杜庆不管不顾,一副要大出风头的样子,直接从裤子里掏出一卷画轴,动作极为不雅,惹得在场众人纷纷侧目。
“爹,这是儿子孝敬您的,听说您四处寻抱石先生的笔墨,这画便是儿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到手的,备作您老人家的寿礼。”
众宾客听了这话,纷纷打圆场,说这杜庆原来是为了老父亲才花下如此重金,又称其是如何孝敬,把这个杜庆说的跟二十四孝好楷模一样。
杜老爷听了这话,面色略有缓和,杜庆见状,未免大喜,知道自己没有白费心思,一把将那画卷扯开。
相当大的一副卷轴,宾客纷纷上前来观看,杜老爷心中也好奇儿子的献宝,径直插入人群最中心,众人围成一团,朝那画上一看,五个大字映入眼帘——“群盲鉴古图”。
鸦雀无声。
“咳咳”,杜老爷轻咳两声,“抱石先生性子原本怪诞不羁,有此手笔原非异事。”
正是正是,众人纷纷红着脸附和。
杜老爷莫名心慌,这才想起自己书院里还有个书画造诣极为出众的弟子,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了,忙拉来为自己背书,“霁楼,你怎么看。”
孤零零坐在席上的严霁楼,停下手中双著,幽幽黑瞳越过人群,淡然一笑:“自然是好画。”
不是真画,也不是假画,而是好画。
“好画,好画。”众人附和不迭。
杜庆得意至极,仰首大笑,杜老爷在这笑声中,一头栽倒在地,不住抽搐。
周学兄看过去,手忙脚乱的人群之中,严霁楼悠闲而坐,又提起了筷子,他在吃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