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她依然想活着。

就算周围的人都可恶，世界是肮脏的，秦静发现自己依然不想要死去。

两年前开始，分期分批从知青中招工。老三届的知青，还留在乡下的，多数是政审不能够通过的。

一开始她是想要大队里的代课老师，因着这不需要政审，没有那样严格。但是没有了陈柚，有其他人给补上，没轮到她。

爹不疼娘不爱，哪里有爸进了学习班苦。

没有代课老师的身份，陈柚能够等一批一批的招工，虽然是重组家庭出来的，但是她爸妈都是工人，身份是正的，早晚能够离开这里。

陈柚在生产队里的表现好，井塘大队的只要不是限制男性的工作，轮到陈柚填表的机会很大。

井塘大队能够离开的老知青，都已经离开，只要名额分到井塘大队，陈柚就是被优先考虑的。

让陈柚丢掉一份代课老师的工作，秦静没有多少愧疚。

代课老师的待遇，不如工人，陈柚没有这份工作也会有下一份，差不了多久的时间。

再说，接手陈柚工作的人，也不是她。

陈柚有可以期待的未来，她却是没有太多的选择。

“我们不要一道回去，对你不好。”

“没什么不好的。”秦静的所作所为，让刘荣国放心不下她，在这个时候他坚持送秦静回去。走在半道上秦静拜托刘荣国不要将她寻死的事情说出去，“被别人听了，也只会觉得我在卖惨，多了一桩别的人嘲讽我的事。”

他哪里有不应的。

林多慈在外头说是多常见的事，没什么好嘴碎的，实际上一回家就问儿子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就是对秦静多有照顾，秦静跟他是不是说了什么话。

“她就没有安什么好心！”

“少跟她往来。”

更难听的话，林多慈没在儿子面前说，那女知青还勾搭别人的男人，哪里是个要脸面的。

刘荣国阳奉阴违，没有当面反驳林多慈的话，却还是对秦静多有关注。秦静自杀的事情，是他们两个人共同的秘密。这件事连母亲也不能说，他只能在被母亲说的时候保持沉默。但又不能真的不去关心秦静，人命关天，要是秦静真的死去，他会内疚的。

鲜活的一条生命。

一个那样努力想活着的人。

林多慈以为儿子听了自己的话，也没再去找秦静。她以为自己去找秦静被人瞧见的话，他们全家都会跟秦静扯上关系，那更加是甩也甩不开。

生怕儿子被秦静给缠上的林多慈，要多想不开，才会去找秦静。

自己生的儿子，林多慈清楚，儿子对秦静没有那个意思。想着既然不是喜欢，儿子肯定是能听自己话的，儿子是自己生的，那秦静才认识多久。

儿子不能瞧上秦静的。

就是有副好心肠，被她利用了去。

刘克明说林红星是个拎不清的，县工商的工作不要，去招矿工的地方报名，“这些年青人一点不惜命。”

乡下哪里有那样可怕，比下井还可怕么？

要是儿子去下井，林多慈第一次个不同意，她死活都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去挖井的，那得是什么样的人家，才会把儿子送去当井工。

“他们不报名，也走不掉。要能走，走走掉，报名的不都是招工政审都过不了的。要我说有人报名也挺好的，就是没他们报名，也有人填上指标。活不下去的，哪管怎么死。那些自愿报名的，都是自个想过的。”

也不是人人家里都是能吃饱饭的。

“蠢。”室内的光线昏暗，刘克明的那张脸显得沉重，“他们就是蠢，就说林红星，留在乡下是要比下井好的，再说这次队里的招工名额，本来是要给他的。他就是这样一搞，不服从安排，之后没有了别的招工机会，才成了走不掉的人。”

“这些知青过不了种田的苦日子，倒觉得自己能为了点钱，连命都不要。”刘克明批评，“他们的思想就是黑的，腐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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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瘌痢是半亩大队的光棍，快四十岁还没有个媳妇。

跟他差不多岁数的男人，孩子都到了娶嫁的年纪，他还跟比他年纪小的人混在一块。

好像是“呼朋唤友”，有“大哥风范”，实际上他是同龄人里最没出息的那个。

别的人是拿他没什么办法，但他心里头也晓得，女人是瞧不上他的。

他本来已经盯上秦静，她看上去就是个好欺负的性子。

不是秦静的长相多合他的意，而是她好下手。

三瘌痢在秦静那里吃到了甜头，女人害怕自己的模样，都让他浑身发热。三瘌痢清楚别人看不起自己，就算是欺负人，那也是思量过的，他看上去天不怕地不怕，脸皮比城墙还厚，实际上也是个欺软怕硬的。

谁能惹，谁不能惹，他清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