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杀机
“多谢娘娘好意,只晴娘长于乡野,是个再粗陋不过的,一应事物,听凭父皇做主。”顾岁晴道。
“陛下是以你为骄傲的,都说父女连心,我知你心里,也是体恤陛下的。”淑妃温温柔柔地说道。
“你离了生母,陛下又是至高的君上,这女儿家的细微之处,总有照看不到的地方,你是个可人疼的孩子,我也是打心眼地想要帮帮你,你是天子的女儿,明里暗里,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你。”
“阿娘十月怀胎,又倾力教养,才有我站在这里,我想,陛下也是体恤阿娘的。”
“多有情义的孩子啊,”淑妃掩嘴笑道,对郑嬷嬷道:“我是越瞧越喜欢。”
那郑嬷嬷笑呵呵地接话:“殿下之前落水受了惊,我家娘娘心中一直记挂着,只陛下吩咐过,不许人扰了殿下静养,殿下恢复以后,又拜了韩涛夫子为师,可不是好事成双嘛。”
“殿下是皇上心尖上的人,我可是听闻,连皇后娘娘都被申斥了呢。”
旧事重提,顾岁晴只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皇后娘娘统御六宫,又要教养舒娘,一时疏漏也是有的,你莫介怀,”淑妃笑意不减,四下环顾一圈:“我瞧你身边就这么一个丫头,这怎么行,万一再碰上点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淑妃上前一步,将顾岁晴的手握在手心里,另一只手抬起,亲昵地摸了摸顾岁晴的头。
“这郑嬷嬷,是个经过事的,这宫里上下,下人门道是再清楚也没有,你若是不嫌弃,碰上什么事,让她帮你掌个眼便是。”
顾岁晴后退一步,使了个巧劲甩开了淑娘的手:“有劳娘娘记挂,阿晴铭感五内,只郑嬷嬷是娘娘贴心的得用人,阿晴怎能夺爱,何况我平日都在宗学,也带不了什么下人,郑嬷嬷放我身边,倒是大材小用了。”
“你这孩子。”淑妃嗔道:“也不知每日同那夫子学些什么,一套一套的,你也和母妃说说,平日都读些什么书。”
“每日同师父下下棋品品茶,也读些杂记传奇,师父去过很多地方,说起各地风土人情。”顾岁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就挺好玩的。”
因郑州大旱,宫中缩减份例已经有一段时日了,连续数载颗粒无收,高位嫔妃自是表率,安嫔便因华服张扬被禁足思过了两个月,淑妃身上只是一件半旧不旧的衣裳,头冠以青玉作点,配耳下一双鲛白的珍珠,既素淡又不失光芒。
淑妃拉着顾岁晴又话了些家常,分寸拿捏得宜,顾岁晴也只笑,并不多接话。
行事滴水不露,前一世她便承蒙淑妃教养,也还是那些个闺训掌家之事。
面前这个温婉貌美的女人,前世在殷哥儿登基之后,被尊为圣母皇太后,能从后宫这么多的莺燕中胜出,基至力压正统的皇后,这位素不显山露水的娘娘便绝不会像看起来这般无害。
“祈福在即,我还有些东西要准备,不敢再耽误娘娘的时间。”顾岁晴起身行礼,在目送淑妃走远之后,顾岁晴长舒一口气。
舒娘那边早就同她定好了时间,顾岁晴派了人知会师父,说是轻车从简,可正二品的公主仪仗摆在那里,又准备了足足两日,一行人浩荡往灵隐寺里去。
出宫之后,马车从街上过,热闹人声传了进来,顾岁晴从车中掀帘,静静看了一会儿,目光落在同处车厢的芊巧,微微闭了闭眼。
她要亲去一趟娥皇镖局。
又这般走过大半日,喧嚣弱了下去,南郊山寺清幽,青脆山木簇拥着佛塔尖尖,日落西斜,香火味若有还无。
晚风送来啜泣声,小道上一妇人跪地嚎哭,正一步一磕头往庙里走。
“前面是怎么回事?”顾岁晴道。
芊巧前去打听了,过来回禀:“那妇人走失了女儿,最后来的便是这庙呢,当时求了个下下签,没能解,现在应了劫,再来上香火却是为时晚了。”
这是上京香火最旺的佛寺,每日求佛者络绎不绝,顾岁晴迎着晚风下了轿,遥远记忆里浮起旧事,她依稀记得,这里出过一个大案。
时间太久远了,她只听了那么几句语焉不详的话,若不是在书房时时回忆着,还真不一定想得起来。
下这批命的,可是,顾岁晴稍稍迟疑道:“可是和尚净方?”
芊巧奇道:“殿下怎么知道?”
顾岁晴垂下眼睛:“在乡野时听过他的名号,姑且一问。”
舒娘赶早便去了前院的庙宇,供奉她亲手抄的经书,顾岁晴没有同她一道。
芊巧道:“殿下为何不同往,不说为旱灾尽一份心,便是全个名声也是好的。”
顾岁晴径自往佛塔里去,顾岁晴这些时日的红练功已经显出成效来了,走上一天,也依旧气息平稳,好几回芊巧都显些跟丟,安排侍从四下忙慌的一通找。
每次似乎都在一个事情将要不可收拾时,顾岁晴恰到好处的出现,衣裳完好,神情淡淡,隐隐有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