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梦让人分不清白昼与黑夜。
意识到自己在梦里的时候,所有的光源都被黑暗吞噬,雾气弥漫在空洞洞的梦境里面,使人无法捕捉醒来的时机。
起初是一点白雪,随后雪花越飘越多,白与黑的碰撞,并不激烈,雪只悄然降落,温柔地侵蚀着黑。
佐藤玲奈六岁那年冬天,前线来信,他的生父,一个随行军医,因公殉职。孤苦无依的母亲将宗教视为新的精神寄托,因而在玲奈刚记事的年纪,她就已经在万世极乐教了。
玲奈讨厌那里的香火气,浓重得像是在遮掩什么其他难闻的气味。每次母亲领她过去,她都因为那里的味道刺激鼻腔打喷嚏打个不停。六岁也是可以独自在家的年纪,两、三次之后,母亲不再带着她。
印象中,在父亲去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大概有两年左右,母亲一直情绪不高,但总是在玲奈面前逞强装作很开心的样子。或许,万世极乐教并没有让母亲进入极乐之门,也许是信徒众多,教祖顾及不到沉默寡言的母亲。
终于,在救济金断供的一个月后,母亲不得不重新挂起笑脸,学着别的女性那样戴花。每次家里来人,母亲都会打发她出去,但玲奈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
那天是玲奈第一次独自山上,她跪在教祖门前,只要能让母亲不再挨饿受冻,她什么都愿意做。她是母亲的累赘,如果没有她,母亲一人就能凭救济金活得更久,说不定改嫁也会顺利。都是因为她……
「真可怜……」
竹帘升起,玲奈终于得见帘后的人。
人类怎么可能拥有这样一双漂亮的七彩眼眸,就像是雨后的彩虹架在他眼中,八字眉让他的眉眼看起来非常和蔼。
好像什么都能向他倾诉。
「这么冷的天,怎么穿得这么少站在院子里?快快,多拿一个热水袋来。」
那人不顾自己还没穿鞋,就跳进院子里,把玲奈往怀里带。他用外衣将玲奈整个罩住,火急火燎地把她抱进了屋内。
「你叫什么名字呀?」
本就温柔的声音此刻更加柔和。
玲奈将家里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给教祖,他的眼泪打湿了外衣,水很快晕染成了一个又一个圆。
「小玲奈的母亲真的很坚强,你要为自己的母亲感到自豪。她是一个向神明诉说心事但并不依靠他们的人,非常非常厉害。她别无所求,只求小玲奈平安健康成长,就算这两年不曾间断地拜我,也从不抱怨家里的窘迫。是身为教祖的我不好,没有察觉到这个瘦小的女人的肩膀上,竟然有如此重担。真是不配为教祖。」
「怎么会!教祖大人请不要自责!」
「教祖大人,是我失职!无论如何都没有从佐藤夫人那里得到具体的家境情况,才疏忽了她的实际处境有多困难!」
教祖的从属们也纷纷自省。
自那之后,母亲又重新在村子里谋上了活计,偶尔也帮衬教内的杂务。
日子似乎又变好了。
次年,玲奈跟着教内的医生学习医术,她夸奖玲奈有学医的天赋,说不定好头脑是遗传了父母。母亲闻言,笑着流下两行清泪。
玲奈仍不常去万世极乐教,但她还能常常看到教祖。他就像是玲奈的父亲一样,夜半送玲奈母亲回家,时常询问玲奈的功课,有次老师来家里拜访,还是教祖接待的——村子里有人生孩子,母亲帮衬去了。
「教祖教祖,是神把你送到我们身边吗?」
「为什么这么说呀,小玲奈?」
「母亲说,之前遭受的苦难是神在考验我们,因为通过了考验,所以奖励我们遇到您。」
「不是这样的哦小玲奈,悄悄告诉你哦~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神佛的!」
「诶??那……」
「我没有听见神佛的声音,我只听到你们的。」
教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玲奈的嘴巴。
「所以说,小玲奈绝对不可以,成为依赖神明的人哦?」
「嗯!我知道了,可是教祖大人,如果我有无法解决的难题呢?只能依靠自己吗?不能跟妈妈说也不能告诉给……?」
玲奈的指尖向上,后面的话没有说。
「没关系,告诉我就可以了,小玲奈的教祖大人会想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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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把我的事透露给鬼杀队……」
玲奈在说完这句话就不省人事了。
与玲奈一起晕倒的还有炼狱杏寿郎,无论怎么呼喊,两人都不应声。
炭治郎一行人实在头疼,隐部队的人马上也要到了。他胡乱抓着头发,逼迫自己快点动脑想出方法,可惜没什么用。
「按理来说应该把佐藤小姐和炼狱先生一起送到蝶屋修养,对吧?!」
「嗯!!」伊之助应和。
「那还用说!」善逸也赞同。